賈雨村發話,衙門的人自然不怕,其中孫師爺還擔心真打,一直在拉著王家來人快走。王家來人終於怕了,驚慌失措的狼狽逃走。
打發了王家來人,賈雨村開始準備進入狀態,後院他準備讓嬌杏夫人練手,衙門他也第一次,也得一點點熟悉。
孫師爺他也不熟悉,只是端著架子,沒有急著升堂,為了解情況,他招呼拿來卷宗,“孫師爺,關於薛蟠殺人,你怎麼看?”
儀表堂堂,孫師爺作為賈雨村的心腹,感覺大人變了,“卑職認為,可以採取拖字訣,反正不急,大人,最好寫信問下榮國府。”
“為何?你知道什麼,說來聽聽。”
賈雨村故意裝作什麼都不懂,他也觀察一下孫師爺,畢竟他不是原主,沒有任何瞭解。而且賈雨村要救出昔日的恩人之女,打造自己的人設,一路走上屬於自己的青雲路。
孫師爺其實知道的也不多,他認為,四大家族勢力很大,這種殺人案,牽涉到了薛家,最好打個招呼,然後再開始辦案,畢竟千里求的是升官發財。
賈雨村端起茶杯,又看了一會資料,回憶了一下紅樓的劇情,還是等門子獻計,然後再修修改改就可。
一夜無話,賈雨村還挺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可是大老爺的生活,給多少贊都不換。
第二天,賈雨村沒有離開後院,嬌杏夫人有點依戀,“老爺,今天別去衙門了,休息一天吧。”
賈雨村不知道以前怎麼安排的,為了不漏餡,只好勉強說道,“這樣不好吧,會耽誤了案情。”
嬌杏夫人也覺得賈雨村變了,不過她以為是身體沒完全恢復,“老爺,我今天做好吃的給你,在家一樣的。”
畢竟賈雨村以前不關心她,好不容易有點感情,當然要維護,而且她的藉口也是現成的,剛剛身體恢復,在家休息一下,不過分,又啥事就讓孫師爺和朱管家去做,他們都是跟了快十年了,什麼不懂?
女人還是要哄的,賈雨村明白,這是夫人小女人脾氣上來了,“好了,夫人,聽你的,今天就陪你在家好好休息。”
周圍的丫鬟都不理解,以前老爺不是這樣,不過她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換人了,嬌杏夫人雖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不過看到賈雨村看著案卷,喝著茶,也就不糾纏了,嘴裡說著,“老爺忙你的,我去給你做點好吃的。”反而親自下了廚房。
今天吃的都是真正的蘇州小吃,嬌杏夫人和廚房管事一起,做了很豐盛的午餐,只是小冷盤就有十幾種。
嬌杏夫人小鳥依人,拉著賈雨村撒嬌,“老爺,今天感覺怎麼樣,是不是色香味俱全。”
“夫人辛苦了,確實大善!”
賈雨村一看,這也太多了,就讓嬌杏夫人吩咐下人們一起吃,這又是以前的知府大老爺從來沒做過的。
嬌杏夫人也忍不住了,“老爺,你變了,以前你都不看她們一眼的。”
賈雨村不是酸秀才,他明白周圍的人很重要,他沒有安全感,這樣施恩是為了以後,萬一有風吹草動,他也有基本盤不是。
當然這樣的話不能說,說了嬌杏夫人也不懂,賈雨村只是簡單的說,“這次大病,我覺悟了,在家要做個好人,在外要做個好官。”
穿越第三天,賈雨村還沒決定怎麼處理薛蟠的案子,這個門子還沒出現,這是出了意外不成?賈雨村有點擔心,不會是因為他穿越,改變了紅樓吧。
先要了解知府衙門,賈雨村把衙役和吏員都瞭解了,吏員沒有品級,是官方人員,而衙役沒有官方身份,隨便他來任命。
這些人負責衙門的站堂、緝捕、拘提、催差、徵糧、解押等事務。以應天府衙門為例,胥役分為四班,即皂、捕、快、壯班
各班均有班頭,或稱頭役,統領本班。衙役也有定額編制。賈雨村直接管理的就有門子2人,皂隸16人,馬伕12人,禁卒8人,轎伕與傘扇夫7人,燈夫4人,庫卒4人,倉夫4人,民壯50人。
一般來說,一名正式衙役,手下往往有三四名“白役”。通常,小縣有衙役數百人,大縣有上千人甚至數千人。應天府的衙役竟有7000人之多。
一個應天府就有數百名吏員,上千名衙役,賈雨村不由得擔心,怎麼給他們分工,也不知道以前是怎麼做的,先按部就班吧。
應天府通判李衛來了,有事和賈雨村商量。大家都不傻,在官場久了,自然懂得如何處理關係。賈雨村也想和平相處,透過李衛來了解雍正。
所謂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得少少的。賈雨村所訴求的,正是友好相處,大家一起做官,讓老百姓生活得好一點。
其他地方他管不著,應天府他可以作主,要建設新氣象,打造根據地,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這才是共同嚮往的美好生活。
這幾天,賈雨村是所有官員討論的焦點,他重新當官,做人不再高高在上,愛好變得也不一樣,聽說好上了男歡女愛,眾人均有些不可思議。
兩人打過招呼,通判李衛仔細打量賈雨村,沒有發現縱慾的跡象,他也有事,有為雍正皇帝考察人的任務,對賈雨村的觀察開始了。
“最近的案子,薛蟠殺人,你怎麼看?”
賈雨村知道李衛,這是雍正皇帝的心腹,這是來觀察自己的,應付起來當然語氣和善,“正在調查,時間有點久了,很多線索都斷了。”
二人的關係並不親密,因為李衛剛來,後臺是皇帝,而賈雨村作為文臣,是透過賈家來的,自然不是一個隊伍的。
不過現在,賈雨村已經不是原來的了,他要做清官。不過要想兩全其美,有雍正做靠山最好,賈雨村非常謹慎,不搞定李衛,不敢隨便辦案了。
“李大人有什麼建議?”
賈雨村淡淡問道,說話的語氣都變了,以前可能會巴結,那太沒品,估計別人也會看不起。
賈雨村故意拿著架子,看看這李衛如何應對,果然這李衛是八面玲瓏,他不繞彎子,直接道,“明人不說暗話,應天府大家都在一個鍋裡,我們統一立場,如何?”
雖然李衛不識字,沒聽說過民主集中制度,但設身處地,想到的方法是類似的,就是神仙之間不能打架,要互相承認、互相抬轎子,不在凡俗面前爭吵,失去威信和尊嚴。
兩人談了半個多時辰,賈雨村表示支援後,李衛又說了田文鏡也是一條線的,要互相包容,然後滿意離去。
下午,同知田文鏡來了,李衛通知他了,大家達成一致了,可以加深感情,目的一樣。
田文鏡很滑頭,還故意下套,說雍正不喜歡四大家族,還希望知府出頭搞甄家,情況不明,賈雨村不置可否,既不贊同也沒有直接反對。
賈雨村穩住了田文鏡和李衛,這都是雍正皇帝的心腹,可以直接上密摺的。俗話說:伏久者飛必高,開先者謝獨早。
人生是一場孤獨的奮鬥,不需要太多觀眾,為你吶喊助威。一個人開始變好的跡象之一,就是在沉默中努力。
師爺進來稟報,前任知府的門子來求見,這個門子不一般,在見到賈雨村的第一眼,便認出是當年葫蘆廟裡的賈雨村,門子心中竊喜,頗有“他鄉遇故知”之感,他認為平步青雲的機會來了。
但僅憑當年的交情,不足以讓賈雨村重用自己,所以必須立個大功,納個投名狀。
紅樓朝,權力系統實行的是“一衙兩制”,也就是說一個官府衙門有兩種人事制度,官員一套,胥吏一套。官員是帶著國家編制的正式員工,其升遷任免繫於朝廷,由朝廷提供俸祿。
胥吏則不納入國家編制,通常是由官府衙門的主官自行聘用,朝廷並不向其發放工資。對這部分聘用人員,朝廷是既不考察,也不考核,完全放權給官府衙門的主官。而這些聘用的胥吏也只需對一個人負責,那就是使用他們的地方主官。
新官和胥吏差役們之間有著非常微妙的關係,官員對這幫辦事人員既要依賴,又要防範。生怕自己的權力被架空,受其挾制和矇蔽。
明朝規定“南人官北,北人官南”,只要想做官,就只能穿越半個中國。
無錯書吧紅樓朝雖然有所緩和,但官員依然不得在家門口為官,稱為“避籍”。
紅樓朝官員遠赴他鄉,異地為官,可以說是一個人去面對陌生的環境和複雜的社會關係。就連平時說話也是雞同鴨講,南腔北調。
那麼官員赴任,如果能夠帶去幾個知根知底的老部下,尤其是被官員視為心腹的胥吏,那情況就會大為改觀。
賈雨村也帶了幾個幫手,本來一個人去面對的複雜局面,就變為幾個人共同去面對,這樣進入狀態就比較容易。
賈雨村帶的人對於吏的駕馭程度因人而異,有的比較聰明,可以把手下的吏掌控得恰到好處,但是有的比較昏庸,就可能被吏糊弄和忽悠。
這就需要在本地選看門的,就是門子,老百姓私下裡習慣將其稱之為“小二爺”。官員是老爺,他們是小二爺,門子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當然不拒絕門子,賈雨村要做清官,就必須比貪官更奸詐,還要保護好自己,觀察明亮處其他人的行動,保持靜默,從而細心觀察別人的舉動。這樣,所有人的內外情形就都真實地展現在自己眼前了,就不會很被動了。
做清官不是做坦蕩蕩的君子,清官有的時候就是酷吏,好人在封建官場真是寸步難行。人生百態,世事無常,萬般滋味,皆是生活。
打定主意,賈雨村慣看風雲,接下來,他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疾惡如仇的老爺,卻變得接地氣起來,忙攜手笑道:“原來還是故人。”
並且賞他坐了說話,門子不敢坐,雨村笑道:“你我也算貧賤之交了,此係私室,但坐不妨。”
雨村的熱情和周到,讓門子斜簽著坐下了。如今,門子在賈雨村的手下做事,此時最關心的是,門子為何而來。
門子開口便道:“老爺榮任到此,難道就沒抄一張本省的護官符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