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霞離開了青山派出所。她沒敢回家,也沒敢去單位,而是先回孃家想見一見兩個兒子。
她一進門,母親就抱怨道:“昨天干嘛去了?學校找不到你們。要不是大寶知道我手機號,你倆兒子都沒人接。”
“沒幹啥。”
王霞找了一圈,然後問道:“大寶和小寶呢?”
“送學校了唄,今天又不是週末。你爸送的,光打車就一百多。”
母親白了她一眼,繼續道:“那個憨貨呢?你不接,他還不知道接嗎?”
憨貨指的是王偉。
王霞母親知道,她兩口子關係並不太好。自從上次,王偉老家建橋佔了地、全村分錢時,王偉分的錢最少。憨貨就成了他在岳母嘴裡,永遠的代名詞。
見母親問到王偉,王霞自是沒心情回答,直接進臥室躺在了床上。
母親以為王霞受了委屈,連忙跟進來勸慰道:“要啥沒啥,窮鄉僻壤出來的小村民,要不然就離了吧,跟他受這活罪呢。”
“離離離,就知道離,離了我們娘仨怎麼生活?”
“怎麼生活!你現在就生活的好了。幾十萬的小破房,還只能付個首付,買個破壁比亞迪還得貸款,你好日子沒過上幾天,被他弄的一屁股饑荒。”
母親罵的惡毒,根本沒留意王霞慢慢泛紅的眼圈。直到她哭出聲,母親才猝然噤聲。
許久,母親摸了摸王霞的頭:“崽崽,你要心裡不舒服,就趁你爸不在家跟媽說說。”
“嗯。”
王霞抬了抬頭,小聲說道:“王偉可能殺人了。”
“殺人?殺誰了?”
母親大驚,她難以置信的一把拉正王霞:“真的假的?就他那憨傻樣,還能殺人?”
王霞也想解釋,但又不知從何處說起,總不能把自已跟老頭子上床撞掉牙的事也跟母親說吧。
再說了,自已是受王偉的指使,誰知道牙裡還藏著毒藥。
王偉知道不知道呢?按理說他又不是牙醫,他怎麼會知道呢?
對,牙醫。
第二天一上班,刀哥就拿著技術部的畫像,開始在各個牙醫診所之間進行走訪。
她覺得,給王偉東西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把氰化鉀放入王佔軍牙髓的牙醫。
當然,刀哥的走訪並不盲目。她主要選擇了兩個區域,一個是王佔軍的工作單位附近,另一個就是他家小區附近。
雖然畫像走訪,結果並不盡如人意。但刀哥卻有了一個意外收穫,就是王佔軍的居住小區,竟是沙市出名的頂級豪宅:雲鼎灣。
“這房子確實霸道。”刀哥從車窗,看著金碧輝煌的小區大門,忍不住讚了一句。
“嗯,聽說最便宜的,也要六千多萬。”開車的小警察,一副這地我熟的樣子。
“怎麼?你家住這?”
“我家?刀哥你真會開玩笑,咱一個月掙得那幾千大洋,不吃不喝都要攢五百多年才夠。”
“五百多年?哈哈……那就努力~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你咋還唱上了!我們真的要進去嗎?刀哥。”小警察問道。
“嗯,拐進去,咱也見識見識富人的生活。”刀哥往前一指,像個指揮若定的女將軍。
“恐怕咱得吃閉門羹。”
“為啥?”
“沙市一半的明星富豪都住這,就因為它的安保非常牛逼。”
“再牛逼,咱有這個呀。”刀哥亮了亮警官證。
小警察撇撇嘴:“聽說在這,咱這身皮幹不過人家黑狗子的那身黑皮。”
“你這都從哪兒聽說的呀,老子還真不信這個邪。”
刀哥的勝負欲,被小警察撩撥的異常高漲。她倒想看看,誰敢攔她們派出所的警車。
雲鼎灣的大門共有兩道保安,第一道純電子無人執勤,第二道才是人工保安。
第一道,刀哥就遇到了困難。
安檢系統不能識別警車號牌,自然不會放行。隨之對講響起:“您好!請問您要拜訪哪位業主。”
“王佔軍。”
“請您掃邀請二維碼。”
“怎麼掃?”
“首先您給業主打電話,加微信,填寫拜訪事由。業主會給您一個二維碼,你把二維碼對著攝像頭一掃,閘柱自然就會放行。”
“閘柱?”
刀哥此時才留意到,雲鼎灣的閘門,除了普通的鍘刀式道閘外,地上還有三根碗口粗的閘柱。
閘柱是液壓收縮形式,高度足有半米。
如果不熟悉的人貿然開車闖崗,估計會車毀人傷。
“果然不一般啊,這安保措施,比監獄看著還要變態。”刀哥歪了歪嘴。
“變態?”
“對呀,你沒看過尼采的一本書上說嘛,愈是把自已關在隱秘的角落,不想被人窺探,就表明那裡,正在做見不得光的勾當。”
“果然變態。”小警察附和的撇了撇嘴:“那接下來咋辦?”
“咋辦?亮證唄,還能咋辦。”
刀哥下車,對著攝像頭舉了舉警官證:“你好,我們是青山派出所的,請……”
刀哥話沒說完,那邊又響起同樣機械洋溢、但毫無情感的話語。
“您好,請您掃邀請碼進入小區。”
“沒有!”
“不好意思,您不能進入小區。”
“我們是青山派出所的。”
“這是私人小區,拒絕閒雜人等進入。”
“我們要辦案。”
“不好意思,我們沒收到業主的通知。”
“我現在通知你。”
“不好意思,我們只接受業主的通知。”
“我草!”
“不好意思,請您掃邀請碼進入小區。”
“你媽的……”刀哥暴怒,恨不得把那個女人,從攝像頭後拉出來暴捶一頓。
坐在車裡的小警察忍不住笑了起來:“刀哥算了,改天再說吧。”
“放屁!老子今天一定要進去。”
正在此時,一輛救護車鳴著警笛飛速而至。見有輛警車擋著路口,車頭一轉,竟轉向了另一個入口。
“您好!請問您要拜訪……”
“黃菊,黃小山,快開門!”救護車司機沒等對講裡的聲音說完,直接放聲大吼。
“請您掃……”
司機探出手機對準了掃碼區,道閘開啟,閘柱也開始緩緩往下降。
“黃菊?黃小山?救護車?”
刀哥閃念如電,她一踢小警察:“滾過去,我來開。”
隨著急促的輪胎滑地聲,警車在小區的兩個入口處,漂出了一個華麗的U形。
第二道保安探頭時,警車已緊緊貼在救護車的身後飛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