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梃”重新在前面帶路,海淵拿著布條,沿路給一些不知名的植物繫上。
三人又走了半天,田甜笙覺得腿開始發酸,才停下。
她差點撞到突然停下腳步的“海梃”背上。
“海梃”道:“又回來了。”
田甜笙歪頭看過去,果然,面前是他們前不久才繫上的布條。
海淵看著頭頂的光源,不知道在想什麼。
田甜笙想坐下來休息,她也確實這麼做了,一屁股坐下,還挺舒服,不涼也不硬。
田甜笙閒著無聊,摳了一把身下的“地”,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刺耳的聲音。
她忍不住閉上眼,緊皺著眉。
海淵蹲下來,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田甜笙道:“沒事,我走累了,坐下來歇歇。”
她靈機一動,拉著海淵,讓他也坐下。
“你坐我旁邊。”
海淵被她拽了一把,順勢坐在她身旁,虛環著她。
田甜笙實在是累了,她穿過風暴,又遊了那麼久,在這海底又嚇又怕地走了許久的路,渾身一點勁都沒有,她乾脆把頭歪在了海淵的肩膀上。
海淵渾身一震,身體不敢妄動,一隻手卻攬住了她。
田甜笙坐著不舒服,拍了一下身下的“地”,腦海中響起一聲細微的“哎喲”。
她“騰”地坐了起來。
海淵被她嚇了一跳,忙問:“發生什麼了?”
“海梃”也低頭看她,她道:“沒事沒事,我換個姿勢躺。”
言畢,她躺在地上,頭枕著海淵的大腿,姿勢相當曖昧,海淵的臉情不自禁地紅了。
田甜笙面朝海淵,確認海梃看不見她,用口型對海淵說:“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海淵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田甜笙的手悄悄伸出,使勁在地上抓了一把,這一下太狠,她自已的手指都火辣辣的痛。
她的腦海中立刻響起尖銳的“哎呀!!!”
田甜笙被這聲音刺激地埋頭捂耳,熬過那尖利的回聲,她才鬆開手,睜開眼睛。
這一睜不要緊,她才發現自已情急之下埋頭正對著海淵的……
而且很明顯他有了反應。
海淵的臉通紅。
田甜笙這下作為女流氓也也不好意思起來。
“海梃”皺眉看著他們:“這裡很熱嗎?你們兩個都臉都熱紅了。”
田甜笙懶得理這個假貨,她繼續在海淵懷裡躺好,用口型問他:“還是沒聽到嗎?”
海淵輕輕搖頭,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突然,他面色凝重起來,側耳聽著什麼。
田甜笙還以為他聽到了那呼痛的尖叫,她正準備激動,卻發現海淵衝她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她察覺出不對,也凝神去聽。
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衣物摩擦,還有人對話交談的聲音,即使離得很遠,也能聽出男聲的低沉醇厚和女聲的甜美嬌俏。
聲音愈來愈近,“海梃”也聽到了,他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幾人緩緩走過來,田甜笙眼睛也越瞪越大:為首的男人沒穿上衣。身著緊身褲,勾勒出長腿勁爆結實的曲線,身後的一男一女,男的面板白如霜雪,唇角含笑,側臉輪廓分明,眉目俊美,女的身著長裙,曲線玲瓏,杏眼桃腮,風情萬種,偏偏眼神純然澄澈,絕色極豔。
這這這……田甜笙看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已和海淵海梃!
這場面太過驚悚,她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忍不住大罵一句“窩草?!!”
聽到聲音,那幾人齊齊回頭望著她。
另一個“田甜笙”也花容失色,滿臉警惕。
田甜笙毛骨悚然,她背過手,悄悄掏出槍。
另一個“海淵”將“田甜笙”攔在身後,海淵想要召喚水箭,在這水膜結界內卻無法應召。
赤著上身的海梃皺眉站出來,說出了幾人碰面後的第一句話:“你們是誰?”
海淵仔細打量著海梃:“你又是誰?”
海梃看著兩個海淵,又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海梃”,感覺大腦都要錯亂了,他突然開始唱歌。
在這詭異的場景下,突然響起的歌聲讓剩下幾人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聽不懂的語言,蒼涼悠遠的曲調,田甜笙身邊的海淵也不由自主開始哼唱起來,她看了看“海梃”和“海淵”,二人眉頭緊鎖,慢慢地,竟也開始張口跟著旋律唱著調子。
完蛋,這下四個人都會唱,更不知道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了!
田甜笙咬牙,既然這四個人不能確定真假,那唯一能確定是假貨的,就是那另外一個自已!
田甜笙猛地掏出槍,對準那一臉懵然的“自已”,扣動了扳機!
“砰”地一聲,眾生平等。
田甜笙從未感受過這麼強的後坐力,她甚至覺得自已被彈飛,繼而漂浮了起來,視線愈加高遠,兩個海梃和兩個海淵的身影越來越小。
田甜笙發現自已離那光源越來越近,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觸控那白光。
她看到自已的手指一與那白光接觸,似乎就融化在了裡面,暖洋洋的感覺包裹著她,舒服地像回到了母親的羊水中。
……
再次睜開眼,田甜笙的胸口一陣劇痛。
她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左胸口明顯的槍傷,鮮血把衣服染的斑駁,海淵把她摟在自已懷裡,緊張地看著她,赤著上身的海梃也一臉擔憂。
田甜笙滿腹疑惑,有氣無力:“我這是,怎麼了?”
海淵道:“我們剛才走著走著,你突然像是被攻擊了,就暈倒了。”
田甜笙發現自已身上的襯衫好好的穿在身上,只是被鮮血浸染,看不太出原本的顏色。
這太驚悚了,她的頭髮都瞬間豎了起來:“我的衣服……衣服怎麼還在身上?”
海淵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回答道:“那,應該在哪?”
田甜笙指著自已的衣服,一臉不可置信,道:“它明明剛剛被你撕了啊!!!”
海淵愕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海梃的表情也耐人尋味。
她好像忽然反應過來這話有歧義,顧不上解釋,她又問:“剛剛那幾個人呢?”
海淵已經被田甜笙這樣東一棒子西一榔頭的弄暈了,他小心翼翼地問:“哪幾個人?”
田甜笙道:“就是,和我們幾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啊!”
海淵和海梃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沒有人啊,一直只有我們三個。”
田甜笙倒抽一口冷氣,差點又暈過去。
她明明記得——
不行,不能說。
田甜笙覺得自已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中,她努力平復心情和呼吸,悄悄觀察著海淵和海梃的臉色。
海淵自不必說,一直緊張著田甜笙的傷勢,還從貼身的獸皮包中拿出藥粉給她撒在傷口上。
田甜笙假意咳嗽,捂著嘴,想要從系統空間中摸出恢復丹來吃。
然而她卻失敗了!
假咳變成了真咳,她心慌意亂,呼叫系統。
系統卻毫無反應。
系統空間和種植空間統統打不開了。
田甜笙看著海淵和海梃,寒意從天靈蓋延伸到了尾椎骨,她問海淵:“你能抱我起來嗎?”
海淵自然是答應,他護著她,輕柔穩妥地把她半抱起來。
田甜笙摟住海淵的脖子,讓他抱著自已走幾步,海淵不明白她的意圖,卻也照做。
田甜笙被海淵抱在半空中,她用盡全力,雙腿蹬著海淵,雙手也推在他胸前,使勁後仰。
這一下衝力太大,海淵猝不及防,被她掙脫,海梃趕忙去接她,但他們之間有幾步的距離,他還沒接到,田甜笙就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還有傷在身,這一下痛得眼冒金星,五臟六腑都好像要移位。
田甜笙歪在地上“哎喲哎喲”直叫,心裡卻疑惑極了。
怎麼自已沒有醒過來?!
是的,她懷疑自已在做夢。
不然怎麼解釋海淵和海梃的異常?怎麼解釋自已無法連線系統?
所以她才採取後仰摔倒的方式強行讓自已“醒過來”。
只是自已為什麼完全沒有脫離眼前的場景,而且身上更痛了?!
海淵和海梃都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扶起她,田甜笙有氣無力地癱軟在海淵懷裡,痛得大喘氣。
海淵心疼壞了,道:“甜甜,都怪我,沒抱緊你……”
田甜笙絕望,她仰起臉,看著頭頂的光源,不知是不是錯覺,那光源居然給人感覺暗了許多。
剛才自已是怎麼閉眼——甦醒的?
打了“自已”一槍?還是莫名飛起來,摸到了那光源?
她現在無法拿系統空間中的手槍再試一次,只能寄希望於光源。
田甜笙的視線轉移到海梃身上,道:“我想要你抱著我,可以嗎?”
海梃意外,田甜笙一直對他愛搭不理的,有海淵在,基本不怎麼和他說話,這會兒居然要求他去抱她?
海淵也意外,不過他並沒有表露出多少不悅,而是小心翼翼地將田甜笙轉移到了海梃的懷裡。
海梃的懷抱結實溫暖,兩顆紅豆十分精神地挺立著,田甜笙有心想逗弄一下,卻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只能壓下心底的作惡欲,對海梃說:“你能跳一下,把我送到光源那裡嗎?”
她記得海梃的彈跳能力很強。
海梃滿足了她的要求,緊緊抱著她,單腿下蹲,使勁一躍——
田甜笙高高地揚起了手。
她的手接觸到那光華流轉的光源,熟悉的融化感又來了,這次她充滿期待地閉上了眼睛。
……
再次睜開眼,她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她的身後就是與海水交界的水膜,田甜笙獨自躺在剛進入水膜內部的邊界。
她檢視自已胸口,完好無損,沒有任何槍傷的痕跡。
被撕成條狀作為記號的襯衫也完整的被穿在她身上。
田甜笙已經分不清到底哪裡是夢境,哪裡是現實了。
無錯書吧她呼喚系統,系統依舊沒有反應;她去系統空間拿取物品,暢通無阻。
田甜笙徹底迷惑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放棄這個任務,拿出傳送陣,回到明羽身邊,跟他在小島的別墅裡窩一輩子算了。
反正不愁吃不缺喝的,有美男相伴,怎麼都過得下去。
這個念頭一起,她突然感受到強烈的電擊刺痛感,大腦的燒灼劇痛令她生不如死,她忍不住呻吟出聲,這一次卻沒有明羽用自已的生命之息為她舒緩疼痛。
田甜笙痛地在地上亂扭,毫無形象可言。
她確定這就是系統所說的電擊懲罰!沒想到這狗日的系統這麼狠,支線任務想要放棄都會接受電擊,田甜笙咬牙,從喉嚨裡擠出一句:“別電了……我做……”
電擊陡然停止,田甜笙的呼吸還在急促著,疼痛反應帶來的抽搐也沒有停下,她涕淚交加,緩了好大一會兒,才整理好表情坐起來。
既然不能放棄,那就好好思考,當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首先她和海淵遇到了兩個“海梃”,看起來都像是假的。
然後他們又遇到了海梃、海淵和自已,看起來都不像真的。
最後她打了自已一槍,卻發現自已中了一槍,現在又發現自已沒有中槍。
田甜笙皺眉,如果說現在的自已是真實的自已,那麼剛剛那個中槍的自已,就不是真的。
和假的自已在一起的海淵,自然也不是真的。
那麼和真的自已在一起的真海淵,現在在哪裡?
還有那三個“海梃”,赤身海梃,穿衣服海梃,和洞裡那個海梃,又在哪裡?
田甜笙心煩意亂地揪著自已的衣服。
突然,她怔住了——
不對!
自已的襯衫已經被撕成條狀綁在沿途了,怎麼可能還在身上穿著!
現在的自已,難道也是假的?
還是說,一開始進入水膜的自已,才是假的?
她頭痛欲裂,捂著腦袋,腦海裡全是“真假”對戰,痛苦至極。
“誰來救救我啊!我都要瘋了!!!”
可惜,不會有人來救她。
田甜笙很清楚,自從她成為系統繫結的任務工具人,就不會有人來拯救她,只有自已,自已才是自已的救世主!
她掏出槍,槍口對準自已,冷笑一聲,道:“我不知道你玩的什麼花樣,但是我可以讓你玩不下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