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掉那些神？”褚離認真打量著連圖，忽然笑了出來，連連搖頭，“我差點就想答應你了。”
“你，還要拒絕嗎？”連圖皺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當然。”褚離收斂笑容，“我相信你，連圖，我真的願意相信你，但你敢說你家那位王也和你一樣嗎？”
“祂可是魔王，代表暴怒原罪的魔柱，從神話時代存在至今的魔物始祖。”褚離似笑非笑地看著連圖，“我多大的臉？能讓這種存在真心幫我，你敢說你家那位王不是想要利用我把水攪渾？”
無錯書吧連圖愣住了，他抿嘴盯著褚離。
兩人對視，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一抹陰沉，空氣中瀰漫的火藥味實質比實質的硝煙更讓人窒息。
“你說的對。”連圖收回手，他嘆息，“那麼接下來，我們可能就會是敵人了。”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褚離推開車門，冰冷的風裹挾著碎雪湧入車裡，連帶著褚離的聲音都格外冰冷起來，“從薩麥爾準備利用我的那一刻起，我們，註定會是敵人。”
“就送到這裡吧，接下來的路，我自已走。”
褚離抱著煤球離開了，一人一貓走進風雪。
連圖坐在車裡，看著褚離逆著寒風前行的背影，雪花紛紛揚揚將天地染成一片白色，孤零零的少年在寒風中，彷彿要被風雪吞沒。
“其實我很羨慕你，褚離，真想親眼看到你掙脫束縛的樣子，可惜……可惜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長嘆一口氣，連圖收回目光，推擋踩油門，黑色保時捷調轉方向，兩個人在風雪中相背而行越走越遠。
連圖真的希望褚離能夠扭轉局面，掙脫被掌控的命運。
並不是兩個人的交情有多深厚，而是當連圖看到褚離那雙絕望到癲狂的眼神時，好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已。
但褚離卻選擇了與他截然相反的道路，並沒有和他一樣臣服黑暗，就像兩個人在同一個起點出發，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雪越下越大了，滿世界只剩下風的呼嘯和簌簌的雪落聲，褚離生怕煤球被凍到，把它緊緊裹在羽絨服裡。
“褚離你害怕嗎？”黑貓從衣服裡伸出腦袋，“在滿目皆敵的情況下，拒絕唯一的盟友，接下來就只能孤軍奮戰了。”
“我們不是一直這樣走過來的嗎？”褚離把煤球的腦袋往衣服裡按了按，口中撥出的氣息在寒風中凝成白霧，像要一樣飄散，“而且薩麥爾可不是盟友，比起神理會這種直接站在對立面的敵人，祂讓我感覺更加危險。”
“如果薩麥爾是真心想幫我，那我就更不能接受祂的招攬了，畢竟……”褚離頓了頓，繼續說，“畢竟上一個想要幫我的是唐秋禮，然後唐秋禮死了。”
“我感覺自已就像是小說裡的天煞孤星一樣，誰接近我都會被害死。”褚離輕聲說，“我已經不想再有人因為我而死了……”
他仰起頭，漆黑的眼瞳裡像是藏著無底暗河，幽暗深邃，映著雪花飛舞。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雪。”薩麥爾端著酒杯，輕笑著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你們華夏有句諺語，叫做‘瑞雪兆豐年’，看來明年將會是一個豐收的好年景。”
“沒想到給世界帶來災禍的魔王，也會關心農作物收成？”唐秋禮面無表情地瞥了眼薩麥爾，語氣譏諷。
他全身纏著紗布，坐在輪椅上被路雲推著來到這裡。
希爾頓酒店大樓的頂層，這一層只有一個套間，是薩麥爾的私人領地。
準確的說，作為北美黑石集團的股東，薩麥爾在黑石集團旗下世界各地的希爾頓酒店，都有一間常年預留的套房。
被魔王邀請來到房間賞雪的唐秋禮，並沒有什麼心情跟薩麥爾賞雪抒情。
已經醒來三天了，他有些擔心褚離。
薩麥爾並沒有告訴他奉天醫院那場戰鬥的後續，但唐秋禮也能猜出來大概。
有這位魔王在，褚離不會死，但自已失蹤後，之前被自已壓下的那些關於褚離的資料很快就會暴雷。
那孩子大概會被當成奉天醫院事件的嫌疑人來處理，不是為了真相，而是發生這麼大的災變事故，必須儘快找出一個擔責的人……
自已不在，那麼褚離作為事故中“唯一倖存者”，底子又不是很乾淨，將會面臨管理局的抓捕和審訊。
自已答應過那孩子，要做他的老師，結果現在看起來，自已反而拖了那孩子的後腿。
唐秋禮想趕快回到管理局穩住局面，可他身上的傷勢還沒痊癒，就連站起來都費勁，現在什麼都做不到，只能被推著陪魔王大人賞雪……
“我也沒想到被譽為華夏最強之矛、鎮國之柱的寅虎閣下，居然一點都不關心自已國家的民生。”薩麥爾翹著腿，一手搖晃酒杯，一手拄著下巴，看著唐秋禮。
“我的職責是清除魔物和墮落超凡者者，保護民眾生命安全。”唐秋禮冷冷的說，“民生並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清除魔物和墮落超凡者，保護民眾生命安全……”薩麥爾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輕佻又咄咄逼人，“可你這兩個職責也沒做到呢。”
“我不就是魔物嗎？連圖侍奉於我，而你的學生褚離，他帶著一隻黑貓魔物，他們不都算與魔物為伍的墮落者嗎？”祂盯著唐秋禮的眼睛，“還有那些死在你和北歐光暗雙神戰鬥餘波中的普通人……”
“什麼都沒做到，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義正言辭。”薩麥爾撇過頭，看向窗外的落雪，妖冶的藍色眼瞳中透著毫不掩飾的厭惡，“所以我才討厭你們這些虛偽的人類。”
唐秋禮順著薩麥爾的目光，望著外面雪花漫天飛舞，鉛色的陰雲把天空遮住，整個世界都黑沉沉的。
“吾主，我回來了。”連圖推開門，快步走到薩麥爾身後，臉上帶著恭敬，“褚離拒絕了我的邀請，他……”
連圖頓了頓，表情有些猶豫，“他……對我們抱有很大的戒備，甚至是敵意。”
“很好。”薩麥爾似乎並不意外褚離會拒絕，祂看向唐秋禮，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接下來我們該談一談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