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所周知,人發燒的時候便會手腳無力。歐陽瀾屏靜臥在身上時,陸凌能感覺到她身上的熱度。依他所見,歐陽瀾屏絕對是發燒了,體溫應該有個39度。
“學姐不急,先冷靜下來。來,深呼吸。吸氣——呼氣——”
照著陸凌的指引,歐陽瀾屏開始調整自已。當溫暖的氣息從少年的臉頰吹過,陸凌覺得自已又做了一個不算好的決定。
片刻後,歐陽瀾屏站起了身。她渾渾噩噩地坐到床邊,微紅著面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給你。”
經此一役,陸凌在不敢做出挑逗對方的舉動,主動將手裡的一小包陳皮遞出。歐陽瀾屏一把奪過,端起藥開始吃。每嚥下一口,她就會眯著眼睛吃一片陳皮。
“還苦嗎?”
“苦……不過比剛才好些。”
事情逐漸迴歸正軌,陸凌看著桌面上的書本發呆,想象起少女頂著病魔獨自奮鬥的畫面。
“學姐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的好。”
突然就會手腳發軟,想必這個身體條件下用功不好受吧。
歐陽瀾屏一點一點地喝著藥,搖搖頭:“我自已的身體……我自已會注意。”
“學姐明明吃不了苦的藥,自已卻很受得了苦呢。”
“你是在嘲笑我嗎!?”歐陽瀾屏瞪過來,樣子奶兇奶兇的。
陸凌連忙擺手:“我沒有這個意思。”
“呵——”少女冷哼一聲。
披頭散髮,重重的眼袋中流露出沉重地疲憊感,即使如此,喝著藥的歐陽瀾屏依舊引人注目。聽說西施也是個重病纏身的大美人,她的心臟時常會發痛。這樣的女子,很難不激起人心中的保護欲吧?
陸凌嘆息一聲:“跨校籃球賽的事,由我來負責吧。”
“我明白你和克萊兒的好心,但是我說過,我不需要幫……”
“不,學姐你誤會了。”
陸凌的話風突然一轉,讓歐陽瀾屏有點懵。
“我只想回報前幾天學姐在我暈車時照顧我的恩情罷了。說到底,沒準學姐的發燒也有我的責任在。”
他一本正經地說起歐陽瀾屏聽不懂的理論。
“在必要的時候要求別人償還恩情,這樣絕對算不上偷懶吧?應該說,是一種計謀。”
少女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喃喃道:“這……”
見她還想要固執,陸凌又補充說:“學姐剛才喝不下苦的中藥也有借用陳皮吧?”
突如其來的一句,讓歐陽瀾屏摸不著頭腦,她問道:“陳皮可以解苦,有什麼問題嗎?”
“換而言之,學姐在遇到困難時也會尋求幫助。既然如此,就把我當作一塊陳皮好了。”
一股腦就這樣說出來了,陸凌自已也覺得,這是一句很奇怪的話。
……
“噗嗤~”
在理解他的意思以後,歐陽瀾屏釋然地笑出聲,用手扶頭,眼角滲出淚珠。
“你這傢伙,其實很會說奇怪的話逗人開心吧?”
“哪裡。是因為學姐你太固執了,為了說服你,我只能這樣說。”
“還有更好的說法吧?幫助、還恩、困難、陳皮,這樣子來偷換概念,真是被你折服了呢!”
“我沒有要欺騙學姐的意思。只是希望學姐不要繼續硬撐,稍微依靠一下他人。就算不希望是我,克萊兒學姐肯定也能做得很好的!”
克萊兒是個很有能力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天色漸黑,山路兩邊的路燈一個接一個的亮起。歐陽瀾屏嘴角微翹,語氣中滿是玩味:“克萊兒可不需要還我什麼恩情。”
“唔……學姐的意思是?”
“只好就勞煩陸凌同學作為我的陳皮嘍~~”
歐陽瀾屏坐在床邊,對著少年俏皮眯起一隻眼。這種和她平日人設不符的舉動,大概只能在她病得頭腦發昏的情況下才能看見吧。其寶貴程度,或許不差於不被高樓阻擋的,溢位紅光的地平線。
真罕見的。他這樣想道。
病人需要足夠的休息。主要的事情做完以後,陸凌就離開了歐陽瀾屏的臥室。關閉房門,他發現了躲在屋外的克萊兒。
她不安道:“大小姐……她有生氣嗎?”
陸凌搖頭,給了一個讓對方放心的答覆:“學姐和我說她很感謝你。”
“那就好……”
克萊兒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歡喜色溢於言表。
“說到底今天是我騙了陸凌同學,實在抱歉,麻煩你了。”
“是因為我那天的承諾吧。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克萊兒學姐只是做了自已該為會長做的事。”
為了讓對方安心,陸凌故意拍了拍胸脯,樣子有些滑稽。
克萊兒放下心來,看向陸凌:“陸凌同學果然是個好人。”
出乎預料地就收穫了一張好人卡。
克萊兒比起陸凌稍矮一些,看向她的時候,他得微微點頭:“意想不到地做出好事這一點,我和王瑜差不多。”
“王瑜同學嗎?”克萊兒歪著腦袋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我會讓司機送你回去,請跟我來吧!”
“謝謝學姐了。”
“不用謝。”
從大門走出來的時候,天上的星光已經清晰可見:從山上往下看去,燦爛的燈火彰顯著小城的輝煌。少年在主人的問候下關上車門,沉浸於暗黃色的燈色中,向著山下而去。
******
“喂!想清楚怎麼解釋了嗎!?”
趁著課間,陸凌質問起王瑜他和克萊兒的事。被友人逼到牆邊的男孩紅著臉,嘴上說著“沒啥”,卻傻笑個不停。
一大早就被陸凌告知此事的龔天翔同樣是興致勃勃:“你還是老實交代吧!老實從寬,抗拒從嚴!”
“行行行,我說還不成嗎?”
威逼之下,王瑜不得不如實交代。他說話時臉上略帶羞澀的笑容,讓陸凌的嘴角一抽。
“就幾個月前嘛,我看見克萊兒學姐在自拍。這方面我熟嘛,就毛遂自薦過去幫她拍照。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我又拜託她幫我學英語什麼的……”
明明在被審問,他說得卻十分自豪。
“嘖(嘖)——”
陸凌和龔天翔同時不屑地一彈舌。其中,陸凌看起來更加煩躁,暴躁地抓起後腦勺。
“可惡啊!為什麼你們兩個都能撞上桃花,我就只能碰上一些麻煩事呢!?”
“我(我)這哪算桃花運。不過,你倒是自已的問題。”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無語道。
放學後,陸凌像往常一樣來到社團活動室。由於昨天晚上作業沒能寫完,他被慕容雪留下來訓話。在認真承諾數不清次數的“下次不會再犯”以後,他得以被釋放。正因如此,他是最後一個到達活動室的。
一進門,就看見秦夢娜和劉芷霞激動地迎上來:“就說沒有請假嘛!學姐你看,他來了。”
是克萊兒過來了活動室。看這樣是誤以為陸凌請假了,兩名同班的少女在解釋。
陸凌上前一步:“抱歉,我因為沒寫完作業被班主任叫出辦公室訓話,來晚了。”
他打心底裡覺得難堪——昨天才答應要盡力幫忙,今天就幹出遲到這種事,一定顯得很不靠譜吧?
不過,克萊兒沒有責怪,反而是充滿歉意地開口:“陸凌同學來不及寫完作業想來也是我的問題,應該道歉的人是我。”
“是我學藝不精啦,昨天回到家其實也不會太晚。”
陸凌取下書包,放到空曠的位置,又活動起肩膀。
“事不宜遲,有什麼工作就快說吧!”
今天作業不少,他想要儘可能地早回家。
在這個關頭,冷兮萱卻突然開口。她眯起,表情有些瘮人:“等一下!陸凌沒完成作業為什麼會和克萊兒學姐有關。”
“是這樣的。昨天我帶陸凌同學去到了大小姐的家裡……”
“什麼!”
除冷兮萱以外,學生會代理執行社的另外兩名女成員都因為克萊兒的話而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