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鳴聲在空中劃過,卻沒有劃開空氣裡的沉默。
冷兮萱的手空蕩蕩地在空中搖擺,一時半會兒卻沒有得到他人的回應。
「不是要裝成不認識嗎?」
陸凌回想起離開房間時冷兮萱瘮人的笑容。正因如此,他才沒有在短時間內回應對方。
冷兮萱逐漸察覺到了自已犯下的錯誤,眼神中出現了微弱的慌亂神情,擁有如雪花般瑩白面板的面頰也開始滲出微弱的紅。
「這樣下去會演變成社會性死亡的吧……」
陸凌不禁想到。
嘆了口氣,他決定起身結束掉這場鬧劇,帶著被友人詰問到死和被校花一腳踹死的決心。
不料,有人比他更早承擔了一切。
顧啟朝冷兮萱揮了揮手,嘴裡喊道:“兮萱,沒想到你也來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欣喜,似乎也沒有想到對方會向自已問好。
陸凌放下心來。
冷兮萱也領悟到了現在的情況,於是順著臺階往下:“聽說這家店很不錯,所以今天來嚐嚐。”
“哈哈,是挺不錯的,我都來好幾次了。”
……
突如其來的鬧劇結束了——以有些突然的形式。陸凌重新拿起了筷子,準備繼續品嚐炒飯的美味。
“真贊,這次可算來對了,沒想到還能見到冷校花。”王皓看起來有些竊喜,賊兮兮地朝眾人說道。
“是吧。不過剛才是什麼情況,我感覺冷兮萱不像是在和顧啟打招呼啊?”龔天翔似乎對剛剛的事心存疑慮,疑惑地開口道。
“你別說……我也有這種感覺。”
“對啊……與其說是在對顧啟問好,不如說是……”
龔天翔和王瑜兩人交換了眼神,然後同時看向了陸凌。
陸凌感到一陣心虛,想要趕緊結束這個話題。另一桌的冷兮萱像是聽見了陸凌幾人的“秘聊”,已經偷偷將可怕的目光投向陸凌。
“這……這怎麼可能嘛。”陸凌朝著好友露出尷尬的笑,“我這種人可能會認識冷兮萱嗎?哈哈……”
“也對。”兩人點了點頭。
龔天翔和王瑜不假思索地認可了陸凌的話,反應之迅速讓陸凌不知道自已是該高興還是哭泣。
炒飯依然是很好吃的,但因為剛才的事,陸凌感覺它已經變得索然無味。有時候,人的心情可以影響周邊事物。
******
下午的課程與平常沒有什麼區別。值得一提的是,陸凌在羽毛球課上以11:1的優異成績敗給了運動天賦還算可以的龔天翔。
傍晚,5:50分。放學時間已經過去30分鐘了,陸凌在那道困擾了他半個小時的數學題的題號前畫個圈後,為筆蓋上了帽。
他是最討厭立體幾何大題的,畢竟這玩意某一環節證明不出來就會一點也下不了筆。
收拾好書包,他最後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課室——龔天翔是籃球社的,王瑜是攝影部的,只有他隸屬於歸家部。大部分情況,他都只能一個人回家。
穿越十六年,陸凌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和普通世界沒什麼不同,但也並非完全一致。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的人都沒有像““補習班”、“晚自習”這樣的概念,這倒是讓陸凌輕鬆不少。
而且也沒有住宿生,學生們都會在家附近就讀,實在不行就租房子住。
甚至學生可以帶手機,只要上課期間不隨意使用就行。
拿起書包,陸凌朝著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太陽快要落山,天也已經變得昏暗,只是教學樓沒有開燈。透過樓梯拐角的空窗,看見被遠處群山遮擋了一半身軀的夕陽,陸凌不禁想起了皇甫曾筆下的一句詩——南憶新安郡,千山帶夕陽。
“好看嗎?”
角落的陰影裡突然傳來一句話,把沉浸在美景中的陸凌嚇了一跳,那裡似乎藏了個人。
“不不不,哪有您好看……”
冷兮萱一看上去就不是心情好,總不可能是在找自已聊心吧?這樣想著,陸凌做下“先哄人開心”的決定。
“呵呵~”
不知道是哪個步驟出現了差錯,陸凌接收到的只有冷兮萱的冷哼。
“那個……有什麼事嗎?”
“找你。”
“什麼?”
“跟我上樓。”
冷兮萱沒有給陸凌拒絕的機會,而是自顧自地朝樓上走去。感受這時候如果轉頭離開就會死掉,陸凌只好跟了上去。
一般的教學樓天台肯定是鎖死的,但這所學校的很特殊。護欄修得很高,因此學生們可以自由前往。
將近6:00,還留在學校裡的人已經越來越少。推開通往天台的鐵門,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陸凌看見幾只在歇腳的飛鳥迅速升空。
天台上有一把長椅,冷兮萱坐了上去,靠著背,翹起二郎腿,儼然一副黑社會大姐頭的模樣,再有一副墨鏡就更好了。
“那天以後,你應該沒有向別人提過老孃的事吧?”
氣場全開的冷兮萱很有震懾力。陸凌完全想不明白平日裡那副溫柔美麗的模樣是怎麼裝出來的。不對,要說美麗的話倒確實挺是美麗的,別有一番韻味。
“沒有……”
“那就行,想不到你還算誠信的嘛。”
她點了點頭。
“我看起來像是這麼不講誠信的人嗎?”
“像嘞。”
“太果斷了吧,好歹猶豫一下?”
“現在更像了。”
陸凌感受到了滿滿的惡意,於是閉上了嘴,裝作一副委屈滿滿的樣子。
“呵呵~”
冷兮萱被陸凌的舉動逗笑了。她的笑容很美,這次大概是發自內心的吧。
“其實你這樣笑挺好看的。”
陸凌突然的話語,卻讓冷兮萱瞬間紅了臉。她轉過頭去,口中支支吾吾地:“你胡說些什麼啊?!五十分小子。”
“不是,我說的是真心話啊。”陸凌對冷兮萱突然的轉變感到疑惑——難道是肚子餓了嗎?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不會原諒你擅闖我房間的事哦!”
“咦?!我說了那只是個誤會吧?”
“還有擅闖浴室……”
“那是你強行把我扯進去的吧?再說我也幾乎什麼都沒看到!”
“……幾乎?”
“實話實說……其實你當時把內衣褲掛在浴室的衣帽架上了。”
“你!”
“額……那是……不可抗因素嘛……都是實話我可是很誠實守信的!”
“啊啊啊……閉嘴啊死色狼!”
冷兮萱氣呼呼地站起身來。陸凌判斷對方是想再給自已一腳,於是閉上雙眼擋住全身。
“嘶……”
可惜,冷兮萱這次是踩腳,很大力,很痛,簡直是把壓強公式運用到了極致。
P=F\/S
陸凌被迫睜開了眼,對上冷兮萱惡狠狠的眼神。
“你給老孃等著,囂張的五十分小子!”
忽然吹來的一股風,帶來了不知從何處落下的花瓣。沒有人知道它飄了多久,有的只是,二月與三月交際之時,見證它最終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