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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愛與恨

“你還好嗎?”最近商時序和布赫斷了聯絡,他發出去的信再也沒有得到過回信。他只能從大梁收到的軍報來推斷戰場上發生了什麼。一直沒來看沈知深,一是因為他確實在忙;二是因為他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前這人了。

這些年,推動他活下來的意念一直都是對沈家人的恨,計劃著他的復仇計劃,可如今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了,大部分沈家人已經死了,直系裡只剩下沈知深和沈知硯。沈知硯遠在大兗,他動不了他。可沈知深,他卻是不想動他。

從前他所做的種種皆是因為被恨意衝昏了頭腦,如今隨著仇人的一個個死去,一直縈繞在他身邊不去的仇恨逐漸消散,那份被他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愛意湧現了出來。今日,他不由自主地走進了平和殿中,看見了他一直想念的人兒。可他卻感受到了古人所說的近鄉情怯,愣了半晌,卻也只說出來這乾巴巴的一句話。

沈知深靠在床頭,就這麼望著他,這看一眼可就少一眼啊,年少的愛意支援著他走到如今,讓他一步步地看著他的少年變成那索命的厲鬼。

“我好與不好。你不是最清楚的嗎?”沈知深淡淡說道。

商時序卻皺起了眉頭,他不應該是這樣的,在他的記憶裡面,沈知深雖然一直被以各種事情壓制,叫他不能夠隨心所欲地做自已,但是也不應該是這樣的,整個人彷彿被抽乾了陽氣一般,像一具提線木偶。他不想看到這樣的沈知深。

“你恨我嗎?”躊躇了許久,商時序終於問出來了這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他想沈知深應該是恨他的吧,恨他殺了自已的家人;恨他折了自已的傲骨;恨他差點讓他的大梁亡國。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也希望沈知深恨他,起碼有個念頭,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形同枯槁,了無生氣。

沈知深沒想到他竟然會問出這種問題,他抬頭看向商時序,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從前見自已時展現出的滔天恨意,雖然這是天方夜譚,但是沈知深真的從他的臉上瞧出來幾分年少時的感情。

只見沈知深搖了搖頭,開口道:“我有什麼資格恨你呢?本就是我們沈家人欠你的。”

“那你愛我嗎?”商時序此話一出,屋子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沒經過任何的思考,雖有吃驚,但商時序不後悔。

“年少時愛過,如今我竟也不知道對你到底是何種情感了。”沈知深又咳嗽了兩聲,鮮血由嘴角流出。

商時序連忙上前將他攬入懷中,輕輕替他拍著背,想讓這人好受一些。默默地摸上了沈知深的脈搏,傳達出來的感情卻讓他心驚膽戰。

竟是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商時序在心中想道。他怎麼不知道同命蠱一但錯失了那三年的時間就只有死這一個結局。但是商時序卻一直在逃避,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情,他其實根本就不想讓沈知深去死,他想要他好好活著,陪自已長命百歲。

“謝予安,我死後,你就放過你自已吧。”沈知深靠在商時序懷中,貪婪地享受著這久違的溫暖,他感覺自已的眼皮子越來越重,他近日來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感受到懷中人平穩的呼吸,商時序輕輕地將沈知深放在床上,還貼心地替他掖好了被子,他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才在沈知深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比起讓你死去,我更希望你能在我身邊。”

沙州的城牆外,一人一馬藏在一個巨大沙丘的後面觀察著前方的一切,那人正是喬裝打扮的布赫。

吃一塹長一智,上次落了凌皓川的套,這次當然要慎之又慎。布赫仔細觀察著城牆上的一切,雖然表面上看上去風平浪靜,井然有序。但布赫還是敏銳地發現了些許端倪。守城的人不是禁衛軍,而是換成了沙州的守城軍。

布赫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自從凌皓川御駕親征後,禁衛軍就接管了沙州的一切事務,包括站崗一事。可如今卻突然換成了守城軍,是不是禁衛軍已經離開沙州了呢?布赫覺得不能這般決斷,還需要再好生觀察一番。

突然,布赫瞄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上了城牆,是嚴文段。只見他面色沉重,走到那站崗計程車兵旁邊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可等他轉身的那一刻,露出了胳膊上纏著的白布,布赫雖然對中原文化不算是特別瞭解,但還是知道胳膊上纏白布是因為有喪事發生,配上他那麼沉重的表情,又是在這個時候,布赫很難不覺得嚴文段是在為凌皓川服喪。

見狀,布赫低頭沉思了片刻,若是一件事情是巧合,但若是這麼多巧合堆積在一起的話,恐怕凌皓川是真的出事了。

同心蠱發作本就極快,五日之內沒有解藥必死無疑。況且,南疆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布赫也絕不會放棄。想到這兒,布赫騎馬離開了這裡,回到自已的大本營計劃著下一次的進攻。

嚴文段站在城牆上,看著底下角落裡那個偷偷摸摸離開的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他伸手扯下胳膊上的白布,扔到地上,這玩意兒還是不吉利啊,要不是為了引布赫上鉤,他才不願意平白無故地帶著這玩意兒呢。

不過陛下和君後是真聰明啊,這一出將計就計用的太妙了。他們自已做下的苦果,就要自已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