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川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沈知硯那淚流滿面的面龐。他瘦了好多,這是凌皓川的第一反應。他這些時日昏迷著,想必這人也一直擔心著自已吧。
他費力地抬起手,想替沈知硯抹去臉上的眼淚。沈知硯知道他的意圖,但他現在才剛剛醒來,身體還虛弱得很,他握緊凌皓川的手,溫柔地說道:“阿川,我沒事兒的,只是你大病初癒,要好生將養著啊。”沈知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偏向圖阿莎,“阿莎,你快來瞧瞧陛下。”
圖阿莎見凌皓川醒了,上前探察了一番,沈知硯在一旁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圖阿莎診治,確認凌皓川體內的蠱毒已經被完全解除後,她笑道:“君後放心,這同心蠱已經被清除完了,陛下身體本就康健,修養個幾日也就能痊癒了。”
這麼些天一直懸著的心這下才是真正的落了下來,凌皓川躺在床上,開口問道:“朕這是究竟怎麼了。”
沈知硯簡短地將同心蠱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但他並沒有將自已前去沙漠替他尋找解藥,還用鮮血澆灌的事情說出來。就算沈知硯不說,凌皓川也看得出來,自已昏迷的這些日子裡,沈知硯定是勞心勞力了,不然不會有這般差勁的神色。
凌皓川嘆了口氣,心疼地看著沈知硯道:“真是苦了你了。我回來了,你可以休息休息了。”
“陛下!陛下您醒了!”就當二人還沉浸在相互心疼的氣氛中時,一個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場上的寧靜。只見福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跑了過來,原本肥胖的身軀經此一折騰竟都瘦了不少。這幾天他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一心一意撲在凌皓川身上。如今得知凌皓川已經醒了的訊息,顧不上其他的,直接飛奔而來。
凌皓川看著跪在地上抹眼淚的福順,額角抽動了幾下,喝道:“你這是幹什麼?朕這不是還好好的嗎?奔什麼喪。”
福順拼命忍住哽咽,將自已的心裡話全部說了出來:“陛下啊,奴才這幾日真是茶不思飯不想,只希望您能早日好起來。奴才甚至都想到您要是殯天了,那奴才就跟著您走了。在那陰曹地府裡,奴才還伺候您!”
“那你這下可以放寬心了,你還可以在陽間繼續伺候陛下。”圖阿莎看著福順這滑稽的樣子,忍不住出言逗弄了幾句。
福順沒管圖阿莎的玩笑話,只一個勁兒地向凌皓川磕頭哭訴,最後凌皓川都被他弄得煩了,他剛剛醒,本就受不得喧鬧,擺擺手叫福順下去了:“好了,朕還沒死呢,別在這兒鬼哭狼嚎了,你們都下去吧,讓朕和君後好好說會話。”
等到屋內所有人都走後,屋子裡只餘下了二人,凌皓川靠在床邊,無奈地說道:“這個福順,當真是吵得朕頭疼。”
“阿川也別苛責他了,福順倒也是個忠心的,這些日子他還有所有人真的是為了你的事情急得團團轉呢。”沈知硯將這幾日所有人的貢獻都看在眼裡,圖阿莎、清婉、周雲、嚴文段。沈知硯一一將他們所有人的功勞都告知了凌皓川,末了還補了一句,“陛下這次可是要好好獎賞他們啊。”
凌皓川靜靜地聽完沈知硯說完這一切,才開口詢問道:“有功之人我當然會賞,只是小硯,你替其他人求恩典、說好話。怎麼就不為你自已說幾句呢?”
凌皓川邊說邊將沈知硯的衣袖向上拉,露出為了澆灌沙茶花而留下的傷口。他是何等聰明的人,他早就察覺到沈知硯一直有意無意地將自已的手臂藏起來,不想被他看出異樣,可現在,這傷口就這麼明晃晃地暴露在凌皓川面前,便是沈知硯想隱瞞也瞞不下去了啊。
“這傷口是怎麼回事?是去沙漠採花時不小心傷的嗎?”凌皓川皺起眉頭,看著那被紗布包裹地嚴嚴實實的胳膊,問道。
“沒有,是我自已割的。”沈知硯害怕自已若是隱瞞,凌皓川會怪罪於周雲沒有保護好自已,於是主動坦白道,“我的鮮血也是解藥中不可或缺的一味藥。”
聞言,凌皓川眼中的心疼更濃厚了幾分,他直起身子,將沈知硯攬入懷中,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溫聲哄道:“睡吧,我看你眼下烏青,怕是連著幾日沒睡一個好覺了。就當可憐我這個大病初癒的人兒,陪我睡一覺。”
沈知硯害怕凌皓川剛剛甦醒還有些虛弱,不敢將全部力氣都靠在凌皓川身上,凌皓川見狀向裡挪了一點,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置,示意他躺到自已身邊。沈知硯在看到凌皓川安然無恙後,緊張的情緒消散,身上的疲憊佔據了主導。見凌皓川盛情邀請,也就沒有推脫,直接脫了外袍躺在了凌皓川身邊。
凌皓川支起身子,用手輕輕地拍著沈知硯的身子,哄著他睡覺。儘管沈知硯已經困到眼皮子都在打顫了,可他還是睜著眼看著凌皓川,一遍又一遍地反覆確認,他的阿川沒事兒,他的阿川還在他身邊。
“我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別怕,小硯。”凌皓川怎麼不知沈知硯遲遲不肯入睡的原因,不厭其煩地跟他說道。
許是終於安心了下來,沈知硯慢慢合上了雙眼。呼吸漸漸變得平穩。見眼前的人兒終於入了睡,凌皓川輕輕地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躺在他身邊,將人抱在懷裡。凌皓川體內蠱毒還在排出的過程中,也是覺得疲乏得很,和沈知硯一起進入了夢鄉。
二人這一睡就是一天,等到沈知硯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他猛的坐起身來,看著身邊還在熟睡的凌皓川心跳都差點停止了。他伸出手,搖晃著凌皓川的身子,口中還不斷喊道:“阿川。阿川。”
凌皓川是被沈知硯喚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就看見沈知硯撲進自已懷裡,語氣都帶了幾分哽咽:“太好了,你還活著。你知道這幾日我有多害怕這只是一場夢嗎?”
“小硯,這不是夢。我真的已經沒事兒了。”凌皓川安撫著已經有些應激反應的沈知硯,心中對布赫的恨又多了幾分,敢刺殺他,就要有被報復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