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莎姑娘,就勞煩您幫我瞧一瞧這身子了。”沈知硯笑道。
圖阿莎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確實長的挺好看,人也溫柔。可比他旁邊坐著的那個看起來就兇巴巴的男人好多了:“你就是魏琛在信中提到的那個中了蠱的人?”
沈知硯點點頭,開口道:“魏太醫只是診斷出我中了蠱,卻不知道中的是何種蠱。”
“他當然看不出來。苗疆的蠱有成百上千種,他才跟著我學了一個多月,能診斷出你中了蠱都算他天賦異稟了。”圖阿莎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握住沈知硯的手腕,替他診脈。
頓時,屋內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圖阿莎的身上,她的手一搭上沈知硯的手,她的表情就變得認真嚴肅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將手收回,從身上掏出一個布袋,拿出了三根銀針。
“可能會有些疼,你忍一忍。”圖阿莎邊說邊將第一根銀針刺進了沈知硯的手腕處,沈知硯的眉頭皺了一下,凌皓川見狀,握住另一隻空餘的手,輕聲安慰:“沒事兒的,疼你就叫出來。”
圖阿莎瞥了眼前的來那個人,露出一抹笑,沈知硯莫名覺得圖阿莎這一笑像極了清婉平時的笑。見銀針已經固定住了,圖阿莎接著拿起第二、第三根針,扎進了沈知硯的手肘和大臂處。等了一會兒,圖阿莎按著順序將三枚銀針都拔了下來,幾人定睛一看,原本銀白的針頭已經變成了黑色。
“同命蠱。”圖阿莎只稍看了一眼,就斷言道,“看來給你下蠱的人挺厲害的。”
“什麼是同命蠱?”凌皓川聽了圖阿莎的話問道。
“同命蠱是南疆最厲害的蠱毒之一,同時也是最難掌握的蠱毒之一。整個南疆算上我,也沒幾個人會。”圖阿莎將銀針放回布袋之中,耐心給他們解釋道,“顧名思義,同命蠱就是將被下蠱之人的性命與另一條性命相結合,要麼同生,要麼共死。另一條性命可以是蠍子,蛇;也可以是人。中了此蠱的人的性命全在下蠱之人的一念之間。”
“那這蠱可有解除之法?”沈知硯聽完圖阿莎的解釋連忙開口問道。
“同命蠱只有下蠱的人能解,因為製成同命蠱的一項必不可少的材料就是下蠱之人的鮮血。你很幸運啊,你的蠱毒已經被解了,要是沒被解,哪怕今天我來了,也最多隻能讓你死個明白。”圖阿莎聳聳肩。
沈知硯只覺得自已胸口悶悶地,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問道:“那若是服下了解藥,會有什麼症狀嗎?”
“當然有,症狀還很激烈。中蠱之人喝下解藥後,會腹痛難耐,口吐鮮血。接著就是失去意識,昏迷過去。不過等清醒過來後基本就沒什麼問題了,之後一段時間可能會感到身體疲乏,最後再吐上幾口血,把殘毒全部排出去就好了。”
沈知硯現在覺得自已都快呼吸不過來了,對上了全對上。自已喝下那杯酒後的症狀與圖阿莎所說的全對上了,沈知深從來都不想害他,而是想救他。剎那間,沈知硯彷彿又看見了沈知深將那杯酒遞給他時的情景,但這一次他看清了,在沈知深的笑容背後藏的是無盡的歉意和哀傷。
“你,你沒事兒吧。”圖阿莎不知道自已是哪句話刺激到了眼前這個男人,怎麼她剛一說完,沈知硯就淚流滿面,一副恍然大悟,傷心欲絕的模樣。
凌皓川知道沈知硯是為何而哭,默默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對圖阿莎說道:“阿莎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
圖阿莎知道,凌皓川這是想給沈知硯一個單獨發洩的空間,於是點了點頭,隨凌皓川來到了外殿。
“阿莎姑娘,十分感謝您能專門來這一趟為內子診治,只是凌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要姑娘幫忙。”凌皓川說道。
圖阿莎轉了轉眼睛,開口道:“可以,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姑娘您儘管開口,凌某必當竭盡全力。”
“我要在你們宮裡住上一段時間。”圖阿莎的眼睛再次被在一旁守著的清婉所吸引,她想留在這兒,和這個姑娘多玩一會兒。
凌皓川沒想到這姑娘只是提出這個要求,當即一口答應了下來:“這是自然,姑娘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太極殿旁的長信宮還空著,隨後我就讓人給您整理出來,再給您撥兩個下人。”
圖阿莎點了點頭:“一言為定,說吧,還有什麼請求。”
“凌某有一下屬,在靠近南疆的地方被流寇所傷,被砍了一刀,卻沒有傷及要害。但他的傷口已經快好了,卻依然沒有要醒的跡象,還懇請姑娘能去瞧一瞧,看是不是因為些別的原因才導致他一直昏迷不醒。”
“就這事兒啊,沒問題,包在老孃身上。”圖阿莎拍了拍自已的胸脯,“魏琛,你明兒陪老孃去,給老孃打下手。”
“如此便多謝姑娘了。”注意到圖阿莎的眼睛一直在往守在旁邊的清婉身上瞟,於是凌皓川乾脆讓清婉帶圖阿莎前去長信宮。
圖阿莎非常滿意凌皓川的安排,蹦蹦跳跳地就跟著清婉走了。
等送完人走後,凌皓川連忙趕回了內室。
一進門,凌皓川就看到沈知硯呆呆地坐在原地。他的眼睛紅腫,臉上還殘留著未乾的淚痕,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剛剛經歷了某種強烈的情緒衝擊,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凝重的氛圍,凌皓川沒有多說什麼,默默走到他身邊。沈知硯感受到他的到來,沒有立馬抬頭,而是微微側過身,自然而然地投入到了凌皓川的懷抱之中。
凌皓川的懷抱在此時顯得格外的溫暖,幫助沈知硯驅除內心的寒冷,讓他緊繃的心靈得到了片刻的放鬆。
儘管沈知硯已經盡力剋制,但仍時不時地抽噎一下,喉嚨中發出輕微的哽咽聲。凌皓川將沈知硯抱的更緊,沈知硯原本因哭泣而紊亂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緩,也感覺逐漸恢復了一份力量。
“好些了嗎?”凌皓川開口道,聲音中是止不住的憐惜。
沈知硯點點頭,他抬起頭來,看著凌皓川,聲音溢滿了哀傷:“阿川,二哥從來沒變過,二哥是想救我。他這麼著急給我解了蠱,又把我送到你身邊。二哥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凌皓川此刻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之前以為沈知深是心狠手辣的暴君。可如今看來,事情完全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
這片大陸,還有太多的秘密是他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