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家的店面很大,實際上從這裡到後面一整條都是海家的店鋪,而且和之前的大多數屋子不同,海家的屋子大多是地上二層,隨後用棧道和上方的屋子連在了一起。
單從屋子來看,是看不出來海家在做什麼生意的,畢竟他們家的店面門口擺了一面墨玉屏風,入口處的位置上則是擺了兩排太師椅,但是唯獨沒有商品,一件都沒有。
主堂兩側是一字排開的兩排屋子,這些屋子此刻全都大門緊閉。
“咱們家啥東西都能給您找到,您看咱們先找個地方坐下,然後慢慢聊,鄙人也好幫您找找貨。
哦,應該是掮客,祝卿安看著那一排排的房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海家大概是自己有些產業在,同時兼職作為掮客,這倒也是一門生意,畢竟青石鎮的買賣雙方往往不太穩定。
一個寨子對於所需要商品的購入往往也不是在商家掛賬然後需要多少帶回去多少的,大對數來這裡的寨子來說,他們距離青石鎮的距離都不算太近。
走這一趟少則半個月,多了甚至可能要花費一兩個月。
路上的人吃馬嚼是一部分,這麼多青壯年出來,對於寨子也是一個不算小的負擔,若是這些人全都死在外面,那麼這個寨子估計也會元氣大傷。
實際上小寨子大都是幾個寨子一起來,或者是依附於大寨子的隊伍來的。
也因此他們的進貨方式大都是批發的,或者準確點來說就是一次性儘可能的買夠足夠的貨物。
像是鹽巴,鐵器,布匹這類的物件都是如此。
這些買家往往三四年才會出來一次,因為這期間對方會和其它寨子之間互通有無,千山之地裡面也有一些跑商的人,所以這些人每次採購的物件都不一定相同。
千山之地的人大都沒有什麼貨幣,最後的交易往往需要以物易物,以物易物裡面又有太多的縫隙,掮客則是這些縫隙裡面的填充劑。
祝卿安將視線收回,他在這裡可沒有什麼買的,有化櫱在,他出來已經不怎麼帶行李了。
最多也就幾套換洗的衣物 ,剩下的物件需要的時候由化櫱變化就好,反正只要及時將變化出來的物件投入化櫱,那麼消耗就不算大。
“我叫祝卿安來找沛公,勞煩給你們老闆知會一聲。”
祝卿安選了靠近門口的一個位置,坐下來等待著對方通報。
那管事雖然有些疑惑,但是見這兩個少年的氣度穿著均是上品,也就暫時壓住了自己的好奇和懷疑,支了一個堂中的少年候著兩人,自己則是快步走向了通向二樓的階梯。
只是片刻,就見那管事急匆匆的跑了下來,隨後一個赤著腳,穿著件青色馬褂,帶著一副木面具的童子便來到了那通向二樓的階梯之前。
童子微微側身,虛指向那通向上方的階梯。
祝卿安會意,便帶著梵影準備上樓,來到樓梯前後祝卿安正準備脫鞋時,卻見那最開始迎接他的管事連連擺手。
“少爺,客人不用的。”
祝卿安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的木質階梯,沒有繼續堅持,走了上去。
他看到那管事上樓前也是脫了鞋的,只以為樓上算是半個家裡,需要脫鞋。
穿著青色馬甲的童子在前面走,這地板大概是時常修繕的,居然沒有發出一聲吱呀聲。
二樓的格局和一樓不一樣,在轉過一個拐角之後就到了一個向前的四岔路,青衣童子帶著祝卿安兩人走了最左邊的那條,等到繼續向上走了大概二十來級臺階,便見到了一處開闊的場地。
地板被修整的異常平整,通鋪到了前方的欄杆處,因為足夠高加上有延伸出去的屋簷的緣故,在這裡看不見下方的街道,但是可以聽見街道上的噪雜聲。
遠處的露臺直接和房間連在了一起,房間中央有一隻棋盤,一位老人。
青衣童子靠牆站好,等到祝卿安兩人進入之後則是停頓了片刻,確定沒有自己的事情之後這才後退著離開了這間屋子。
祝卿安看了看遠處的沛公,對方此刻赤著腳,祝卿安也就脫了鞋子,梵影則是大大咧咧的直接走了進去。
他這具身體連同衣服和鞋子都是化櫱所化,腳底板自然沒有什麼灰塵的擔憂,他也懶得在這些小禮節上面麻煩自己。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了這些東西。”
沛公執白棋,在面前下了一子,隨後用手指了指茶桌旁邊的空位和一杯依然向上暈染著白汽的褐色茶湯。
“我聽一位朋友說過,在前朝後宮的內室,宦官侍女不著履,這是一種彰顯權威的方式。”
沛公笑眯眯的看向了這邊的祝卿安,梵影則是快快樂樂的跑到一旁靠近圍欄處的小桌子那邊去了,那裡有已經備好的茶點。
沛公是知道他存在的,在這裡沒必要遮掩什麼。
“樊家的一位朋友?”
梵影停下了動作,看向了沛公。
祝卿安則是擺了擺手,示意梵影這不是他的梵。
回憶起來他們好像確實是從樊家營救過一支筆後,梵影也就瞭然的點了點頭,隨後繼續埋頭苦吃。
這裡的糕點不錯,後面還有一些油炸蜈蚣螞蚱螞蟻和說不上名來的小蟲蟲。
一般人見到這玩意估計會感覺有些難以接受,但是這對於梵影來說簡直就像是回到了老家,做這玩意的廚子在他的面前都像是個新兵蛋子。
“他和樊家有些因果,但畢竟不姓樊。”
沛公笑笑後不再言語,這件事也就算是翻了過去。
樊家畢竟是儒門的世家,往上樊一大夫也算桃李滿天下,雖然時間已經有些久遠了,但是多少在儒門之中還有一些情面在。
樊家此刻說話還是有用的,他作為儒道的當今魁首,有些東西至少需要問個清楚,不過那筆童既然是祝卿安的人的話,後面只能將這件事給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