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國殺一開,殺得一個晚上直到黎明。
“瑪德,冷死了,以後再也不打牌了。”
放假當天清晨,宿舍六人各自拖著行李,頂著略帶涼意的秋風,裹了件外套哆哆嗦嗦地走出校門。
“喂!陳天問,劉啟明,你們等等!今天一起陪我去精神病院看看張禹。” 一個極其熟悉的女聲將兩人叫住。
二人懵懵地四下張望,才看到了套著大校服,在保安室旁邊躲風的楊慧。
“社會我慧姐,起這麼早,真不愧是章魚嫂。”老六打了一晚上牌已經快困得遭不住了,腦子都被打牌的畫面充斥,嘴裡一陣胡言亂語。
“什麼跟什麼啊?”楊慧看著眼皮耷拉著昏昏欲睡的兩人,頓時猜到了他倆昨晚玩了一夜的事情。“你們昨天又翻牆通宵了?”
“沒有.....只是打牌了......”兩人勾肩搭背靠著,迷迷糊糊道。
“你倆清醒點好吧?”楊慧撇嘴,無語的看著兩人。
陳天問二人閉著眼睛搖搖晃晃地點了點頭,根本沒聽面前楊慧說的什麼。
“我真的......受不了你們了!”楊慧走向前,雙手托住兩人後腦勺,帶著慍怒使勁將這兩張讓她生氣的臭臉懟到一起。
朦朦朧朧之間,陳天問和老六都感覺到對方的大臉正在向自已逼近,下一秒可能就要來個嘴對嘴零距離接觸了。
“我靠,哎喲,你幹嘛~”
兩人瞬間來了精神,抬手捂嘴低頭就往後退去,最後都被行李絆倒,摔了個屁股著地,不過這好歹阻止了章魚嫂惡毒的奸計。
“精神點了?”楊慧手指抵著嘴唇,一臉壞笑地看著地上坐著的兩人。
“不止精神點了,還差點神經了。咱能不能好好說話,別動手行不,我的初吻可還在呢,要是給了老六,這輩子就有了。”陳天問生無可戀道。
“行了行了,別那麼多廢話了,和我一起去看張禹吧,你們可是他最好的哥們。”楊慧可不想聽陳天問繼續瞎扯。
“其實你不來我們也會去看他的,但是今天剛放假,就不能讓我們先玩幾天,等快上學的再去嗎?”
“不行。我前幾天就和那所精神病院打過電話,能預約見患者的日子只有今天,再往後的話,只有下個月放月假我們才能去看他。”楊慧斬釘截鐵地否絕了老六的提議。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們再推辭就不禮貌了。正好放假也沒事,我們現在就去看看章魚哥吧。”陳天問和老六兩人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拖著行李跟隨楊慧出了校門。
安縣精神病院是附近幾個縣和鄉鎮共有的唯一一所精神病院,位於遠離城區的郊外一處僻靜山林中,依山傍水風景秀麗。
陳天問和老六在計程車的後座靠著睡了一個多小時後,司機才開到目的地。
三人下了計程車,楊慧和門口保安略微溝通,確定了身份並填了些探視登記簿後,就由一位姓毛的中年女護士領著進入了精神病院。
這家精神病院佔地不算大,大概近似於半個安縣一中的佔地面積,加上依山而建,裡面的植被保留較多,看上去空曠的面積就更小了。
陳天問一行人跟著護士進入大門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正中央一棟五六層高的大樓,樓頂上亮著紅色的大字——安縣精神衛生中心門診。
門診左後方不遠處也有一棟高度差不多的樓房,樓頂同樣亮著紅色大字——住院部。
那裡就是三人今日探視章魚哥的地方。
跟在護士後面,散漫地行走在乾淨的石板路上,陳天問一臉興奮地四下張望,就像小孩進入遊樂園一樣。
以前他對精神病院的瞭解僅限於懸疑小說和電影,現在他本人第一次進到精神病院來,莫名感覺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與眾不同。
他曾認為精神病院裡的人都是那種殺了人不犯法的殺人狂,對生命失去希望的抑鬱症患者,嘴裡嚷嚷著道爺我成了的中二病,或是逼瘋醫生的二聯性患者。
現在走在石板路上,看著一旁的空曠的草坪上踮腳跳舞轉圈圈的阿姨,放聲高唱喀秋莎的老頭,還有對著一棵歪脖子樹不停鐵山靠的青年......
他的心裡升起一股沒來由的舒適感。
“他們......好快樂啊!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嗎!”
陳天問感覺了一種勃勃生機,萬物竟發的境界猶在眼前,不禁感嘆出聲。
“問哥,你.......”
目光偶然瞥到看著空地上自由活動的精神病人一臉享受,如痴如醉的陳天問,老六內心莫名感到一陣恐懼。
感受著周圍自由的氣息,絲毫沒有注意老六驚詫的的表情,陳天問的目光繼續在周圍不斷遊弋。
一個分叉路口前,一個帶著兩個箭頭的標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個箭頭標牌指向左邊一條路,標牌下面寫著:住院部,門診,法醫精神病司法鑑定所......
另一個指向右邊:康復中心,膳食科,總務科,鍋爐房,醫療廢物暫存處......
“這麼多不同的地方啊。”
陳天問對於未知事物的好奇心不斷地受著刺激,這些地方他都想去看一看,但受限於今天的探視路線,只能跟著毛護士去住院部看望章魚哥。
“探視的時間是上午9:00——12:00,下午2:30——4:00。帶給病人的一切東西,都必須交給護理人員保管,不能直接交給病人......”毛護士將三人帶到住院部門口時,又重複了一遍剛才在來的路上對眾人反覆提及的話,直到三人都表示自已清楚明白後,護士才帶他們進入住院部。
進入住院部,毛護士先是帶三人來到病區門前跟護士登記資訊,隨後通知了管床護士,才帶三人上了電梯,前往張禹住院的床位:七樓13號房。
陳天問跟著護士來到了頂樓,眼中的興奮絲毫不減,他注意到住院部裡比外界安靜不少,每間房幾乎都看不見幾個病人,可能因為現在大部分患者現在都在外面活動。
“電梯左邊是701~710號病房,裡面住的都是普通的患者,右邊是711~717號房間,類似於重症監護室,裡面住的都是些比較嚴重的患者,你們要探望的人就在13號房。”
聽著護士的介紹,陳天問好奇的目光在走廊兩側遊弋。
左邊病房裡病床上沒有躺著一個病人,而右邊病房裡不僅躺著被拘束衣捆綁的病人,門牌上還清楚地寫了病人的名字,年齡,所患病名和病人症狀概述。
汪想,7歲,被害妄想症,臨床表現為......
胡翰,14歲,異手綜合症,臨床表現為......
李饗,20歲,溫迪戈精神病,臨床表現為......
方弒,9歲,殺人狂綜合徵,臨床表現為......
金巴,35歲,人格分裂,臨床表現為......
馮諳,61歲,夜食綜合徵,臨床表現為......
張禹,17歲,臆想症,臨床表現為......
“你們要見的這位患者,自身帶有嚴重的暴力傾向,身上的拘束服在探視時間內不能取下。你們和他溝通的時候,我和這裡的其他護工會全程陪同,可一旦有任何意外,本院概不負責......”毛護士領著三人在七樓走廊上走著,順便介紹著這一層的情況。
“沒想到張禹他病的這麼嚴重......”楊慧滿眼憂慮之色,正想和身後二人說說話,排解對男友病情的憂慮之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陣觸電般顫抖卻瘋狂的尖利慘叫。
“啊哈哈哈哈!道爺我沒瘋!呃呃......得得得得......沒瘋!我沒瘋!得得得得......”
“你們這些得得得得......可惡法教!道爺我一定會......啊啊啊!得得得呃.......”
顫抖的叫聲戛然而止,走廊繼續陷入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