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清流般流淌,月光灑在湖面上,如斑駁的碎雪,春蟲蟲蹲在地上,靠著圍欄,就這樣坐了好久好久。她理不清自已的內心,好似看不透繁花魅影般的世界一般。
這一刻她真的好想能把自已的仇恨放下,她好想隨著顧凌風的腳步追出去,可是她做不到,她好似活在一種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枷鎖牢籠一般。
她不能接受自已他是自已殺父仇人的兒子,她也不能裝作看不見莫家的慘劇。她要報仇,她要殺了夏國皇帝,殺了蕭暮塵,殺了顧清峰。
甚至不惜殺了顧凌風和顧寒煙,可是她卻覺得這個任務是那般的沉重,猶如泰山一般壓的自已喘不過氣來。看著天空月亮西沉,她最終說服了自已。
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仇還是要報的,她這種人,不配擁有愛情,她要做的便是報仇,等仇報了,到時候何去何從再說了,起碼她對得起爹孃,對得起莫將軍和莫夫人,也對得起她的小姐。
春蟲蟲頹然起身,她有些踉蹌的回到了房間,可是那一夜,她卻怎麼也睡不著,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鬱家老夫人卻來了。由於她有誥命在身,她又不得不見。
春蟲蟲趕緊用水粉遮住了自已略顯疲憊的眼眶,然後又給自已畫了一幅精緻的妝容,她才迎了出去。在郡主府,她把鬱家老夫人帶到了茶室。
然後讓人上了糕點,她和鬱家老夫人相對坐著,鬱老夫人看了看春蟲蟲還是忍不住狐疑開口:“郡主,你莫不是就是神醫堂的那個神醫?”
春蟲蟲略顯疲憊,她沒有否認。鬱老夫人也是詫異,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承認了,她趕緊起身,對著春蟲蟲拜了又拜,她感激的說著:“多謝郡主出手相助,不然我家大郎,這輩子就毀了。”
春蟲蟲敷衍的笑笑:“治病救人乃是積攢福報,我和你們鬱家也是有緣,不然也不會讓他出現在我面前,隨手的事,老夫人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她嘴上這麼說,但作為鬱家老夫人,哪能真就不放在心上了,她再三的說,他們鬱家在朝堂中雖然說不上什麼話,但是能為郡主做的定當效力。
尤其這是救命之恩,更是要好好答謝。春蟲蟲嫌繁瑣,簡單說了幾句,還和那鬱老夫人說道:“我會醫人的事,還望老夫人為我保密。
我雖有一身手藝,但治病的事,卻複雜的很,我不能救天下所有人,更看不好所有的病症,京城權貴多,萬一他們找我,我卻治不好,豈不是惹的一身麻煩?”
鬱老夫人趕緊點頭,走過來,拉著春蟲蟲的手,她輕輕的拍著春蟲蟲的手背,笑容和煦的說道:“真是個人美心善的姑娘。”
她說著還從手上褪下了那隻她戴了很久的鐲子,春蟲蟲趕緊拒絕,她知道那鐲子的分量,一般能出現在鬱老夫人手上的不是傳家寶,也是價值連城的。
鬱老夫人怎麼也不肯讓她褪下,硬是要她帶著,還謙虛的說,來的匆忙,沒有準備什麼禮物。春蟲蟲拗不過她,便好聲好氣的又說了一會話。
鬱老夫人意有所指的說道:“我們鬱家,在京城雖比不了雪家,風家這樣的大家族,但是在整個梁國還是有分量的。郡主若是不棄,可以到我們鬱家的鋪子走走。
我們鬱家,主做金銀首飾的營生,我那侯爺,雖然走的早,但確是世上難尋的工匠,這枚鐲子便是出自我家侯爺之手,當初公主嬪妃可是爭搶著要呢。
只不過我家侯爺存世的作品不多,改日,我便尋一些送給郡主,我想郡主定是喜歡的。”她說完之後,起身告辭了。
按理說,她只是給她一枚鐲子而已,犯不著又把那鐲子誇了又誇,尤其是她說話好似帶著另外一層含義,只不過春蟲蟲當時沒聽出來。
回到院中,她看了看那通透綠的鐲子,想著還是給她當了好,現在她只想多存點銀子,免得神醫堂捉襟見肘的時候,她拿不出,畢竟陳老太醫的開支太大了。
她帶上帷帽,去了一間當鋪,可是她剛拿出鐲子,那掌櫃的卻忽然關了當鋪的門,春蟲蟲心說不好,手已經按住了袖口那十字鴛鴦鉞的機括。
此時那個掌櫃的笑意盈盈的湊過來,半跪在地上,對著春蟲蟲說道:“少夫人,你怎麼親自來了?”
春蟲蟲訝異,指著自已:“少夫人?”
那個掌櫃的看著春蟲蟲反常的模樣,他趕緊指了指她手中的玉鐲,滿臉堆笑:“少夫人,莫不是老夫人沒和你說起,這是鬱家信物,見此信物,便如見老太君。”
聽到他的話,春蟲蟲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趕緊說道:“你們弄錯了”。便趕緊推門跑了出去。她是斷然沒想到,這枚玉鐲,竟然是鬱家信物,那裡面的含義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可她剛回到郡主府,卻見雲墨已經站在門口了,他沒進去,一見春蟲蟲下了馬車,他便怒喝:“春蟲蟲,你都幹了些什麼?”
春蟲蟲詫異,她也不知道,雲墨怎麼有這麼大的怒氣,她趕緊屈膝,跪在地上,抬頭用那雙無辜的眼睛看著他,囁嚅道:“我沒幹什麼呀?”
可是雲墨顯然已經氣急了,他扯著春蟲蟲的手腕,就往轎子上拖,春蟲蟲趕緊跟著他上了轎子,很快她就到了勤政殿。此時鬱梓盛正站在他的面前。
不等他說話,雲墨便指著春蟲蟲,咬著牙說道:“鬱梓盛,你是說你要替你兒子向她求親?”
鬱梓盛有些不解,他訥訥的說道:“陛下,小兒初長成,也是一表人才,按照先皇廕庇,曾許嫁我們鬱家一位皇女。這麼些年來,我們鬱家兢兢業業,鞍前馬後的。照理說,此詔書並未廢除。
而我母親,看上了荷花郡主,這荷花郡主,即是郡主,那自然也是能代替皇女嫁入我們鬱家的,不過陛下,你且放心,我們鬱家,定會好好對待郡主,覺不因她非皇女,便有所怠慢。”
聽他說完,雲墨差點把一口銀牙咬碎,他冷冷說道:“我再問一遍,你們鬱家,求娶的是眼前的這位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