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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就心疼。

阿念進了院子,滿臉淚痕,眼下烏青,面容枯槁。

一見到小夭,哭得更加悽楚,衝過去緊緊抱著她,“姐姐!”

“阿念,怎麼了?”

小夭輕輕拍著她,心裡有一種難言的滋味,雖然她們沒有血緣關係,但名義上畢竟是同一個父親,何況,因為靜安王妃,阿念長得更像她的孃親阿珩。

她替阿念擦去淚水,衝她笑笑,“別哭,慢慢說!”

“姐姐,西炎瑲玹廢了!”

阿念眼眸含了憂鬱,好似突然間長大了許多。

小夭心裡一驚,阿念竟然直呼其名!

“阿念,發生了什麼事?”

“哥哥一到中原便日日宴飲,醉生夢死,宅邸還養了一堆女人......”

阿念眼裡又噙滿了淚水,她深呼幾口氣,緩了好一會,才接著說:“我每次勸他,他都滿口答應,一轉身就全忘了。”

小夭安靜聽著,臉上神情變得凝重,垂眸沉思片刻。

“他可是瑲玹,別替他擔心。”

阿念欲言又止,咬著嘴唇,像是有很難以啟齒的話要說,“若他只是飲酒作樂倒也罷了,他還吃那不知道什麼的藥丸,昏昏沉沉一整天......還和那些女人......”

阿念說不下去,那天她就不該推開門,只覺得汙了眼睛。

“藥丸?”

“嗯,巫醫做的什麼藥丸,會上癮。我每日苦勸,後來哥哥直接不回來了,我人生地不熟,連找都不知道上哪裡找,只能整夜整夜地苦等。”

小夭面色平靜,拉著阿念坐下,貼著她的耳邊悄聲說,“我的好妹妹,你和哥哥從小一起長大,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不清楚嗎?聽姐姐的,他自有打算,王叔的人時刻盯著他,只有他表現得像個廢人,才能打消王叔們的疑心。”

阿念恍然大悟,心情頓時愉悅,抱著小夭親了一口,“我的好姐姐。”

小夭推開她,捂著臉,“別亂親。”

阿念已經眉開眼笑,不經意間,她才發現院子角落,懶懶斜坐著一個男子,那俊美無儔的面容好似上天最完美的傑作。

他劍眉星目,嘴唇輕抿,每一處線條都恰到好處,宛若那畫中走出來的仙人。陽光傾灑在他身上,淡淡鍍上一層耀眼的璀璨。

阿念眸底光芒閃耀,是一種無法言喻的震撼與驚喜。

趙清一直默默吃著飯,見阿唸的星星眼,湊上去問道:“是不是比你的瑲玹哥哥更風姿卓絕!”

阿念回過神來,輕輕哼了一聲,“不過如此。”

小夭莞爾一笑,“阿念心中哥哥永遠第一,不知道我們阿念什麼時候長大。”

阿念又變成那副驕縱的模樣,扭了扭身子,“我累了。”

說完,喚上海棠進屋。

趙清扒完最後一口飯,目光遊移在院角那抹身影和小夭之間,忍不住問了一句,“瑲玹開始奪權了,若是以後他和柳哥正面相遇,你幫誰?”

小夭心裡透出一股寒意,並未作答,朝著院角走去。

“邶,我想去海上玩。”

防風邶看了看天色,“應該能趕上日出。”

......

出了軒轅城,防風邶喚來毛球,朝著海邊疾馳。毛球平穩飛著,小夭含笑而睡,不時喃喃幾句。

她是被烤魚香味饞醒的,睜眼才發現,天邊快要泛白了。

一襲白衣白髮坐在身旁,她心裡一喜,“相柳,好久不見。”

“想被咬脖子?”相柳衝她笑。

“好啊。”小夭伸出脖子,順勢靠在他身上。

“一會就能看到日出,先吃魚。”

小夭目光悠遠,望著海的盡頭,“我打算去找外爺,讓他助我編纂醫書。未來很長時間,我們見面的次數可能會很少。”

相柳撫著她的頭髮,“為什麼想編纂醫書?”

小夭雙手搭上相柳的肩,目光緊緊鎖住他的臉,一眼不眨,像是要把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之處都印在腦海裡。

“神農王編了《百草經注》,神農人讚揚他,就算外爺征服了他們的土地,神農王仍舊不可替代。我不想要虛名,若這名頭可以換來天下人聽我為你說上幾句,那便是值得的。天下人對你有太多的誤解。”

相柳眼裡如有星星閃過,心像被什麼撞了一下。

在很早以前,他就給自已寫過結局,一定是在某個寸草不生的孤島上,戰死。

可自從她出現,一切都變了。

第一次,他有了牽掛,有了眷戀,還有了恐懼。他不敢死,不能死。

“相柳,你想什麼,這麼入神,你有聽到我說的嗎?”小夭盯著他的眼睛,像是要鑽進去一般。

“小夭,你不用做這些。”

相柳語氣輕柔,他知道做這些有多艱難,結局他可以改變。

“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裡,怎麼都找不到你,卻處處是你,我看海是你,看月是你,看雪是你,拿起手中的箭還是你。處處都是你,卻處處都無你。我害怕......”

小夭緊緊抱住他,淚水滑落衣衫。

相柳心裡冰封的雪,無聲消融。

遠方,一絲微光乍現,映入他漆黑的眼眸。

......

天空開始變成一片淺藍,天水相接處,出現一道紅霞。

“小夭,日出!”

小夭死死抱住相柳,那個夢如此清晰,她捨不得鬆手。

“日出之美,在於它是衝破黑暗而來。你真的不看?”相柳盯著那冒了半個頭的太陽,暗自用力,那太陽像是揹負著什麼重擔,升得非常緩慢,一縱一縱地。

小夭鬆了手,轉身剛好看到水天相接處,一片霞光。

小夭眼裡帶著遐想,“編完醫書,我們一起去極北之地,可好?”

相柳好奇,“這些話,為什麼不在我做防風邶的時候說?”

小夭眼珠轉了兩圈,琢磨著如何開口,“這,其實我總覺得你們是兩個人!你是防風邶的時候,我只想和你落入紅塵,遊戲人間,可一旦看到相柳,我就......”

相柳身子靠近,盯著小夭,很期待聽到答案。

小夭頓了頓,眼裡帶了悲傷,“我就心疼。”

她心疼相柳無父無母,心疼他揹負大義,心疼他被天下人誤解。

“相柳,能帶我去辰榮軍營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