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退出人群，眼裡還帶著對賣身女子的憐憫，“一個挺漂亮的女子，在賣身呢，估計是賣身葬父吧，真是可憐！”
小夭望向人群，想起乾癟的錢袋，心中湧起一股無奈。如今自已也是捉襟見肘，實在無能為力。
她輕輕嘆氣，“哎，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希望她能遇到好心人吧。”
趙清點頭，露出一絲遺憾。
兩人不再討論賣身女子，繼續逛著小城，穿過大街小巷，尋找能住的便宜店家。
“看，十七家的車馬行，他們家果真生意遍佈大荒。”
趙清突然有了一個不是主意的主意，正欲開口，小夭立馬看穿。
“不要再去麻煩十七，我和他，我們和他，都已經兩清了。”
趙清：沒想到這話竟然是從你嘴裡說出來。
趙清臉上掛了一抹笑，“知道了，親愛的姐姐。”
小夭看著車馬行，想到過幾日就是月中，突然從衣服裡掏出一個青色袋子，又把錢袋裡的錢分成了三份，給了趙清一份，“給，把這個袋子寄到清水鎮，用這份錢。”
“給相柳嗎？”
小夭點頭，“在車馬行等我，我馬上回來。”
趙清都懶得問，她清楚剩下的兩份錢，肯定一份是給賣身女子，另一份是她們的盤纏。
小夭還是心軟。
......
車馬行。
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給了地址，付了錢，趙清等在店裡，百無聊賴。
吃了免費茶點，猛灌了兩壺茶，見桌邊放著紙和筆，趙清突然想給相柳寫封信。
她拿起毛筆，在硯臺中蘸滿墨汁，微微沉吟，緩緩下筆。
“柳哥，我與小夭姐一路南下，所見所歷，皆為不凡，所經之處，見諸多疾苦。此間，姐姐以醫術救死扶傷，不惜散盡千金。路途艱難，今日行至小城才得以見到車馬行，給你寄去訊息。”
趙清吹著墨跡，陷入糾結，其實她最開始想寫的是，“如今我們囊中羞澀，望支援一些。”
算了算了，柳哥估計也囊中羞澀，畢竟有一個軍隊要養。
見小夭的身影出現，趙清將信紙摺好，裝入信封，遞給掌櫃，飛奔了出去。
逛了好幾條街，兩人找到城邊巷子的一家小店，身上的錢才勉強夠住三天。
深夜。
小夭翻來覆去睡不著，長長感嘆一句，“女子的命為何總是這麼苦。”
趙清半夢半醒，問道：“你說誰？那個賣身女子嗎？”
小夭沉默一陣，突然開口，“她不是賣身葬父。”
“那是為何？”
“為了給弟弟娶媳婦。”
“啊！”
趙清坐起身，在黑暗中翻著白眼，“賣身葬父尚且可以理解，為了弟弟，哎，真是一個扶弟魔！”
“什麼魔？”
“哎，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多女子永遠只會把自已放在男子後面。我真的特別希望所有的姐姐妹妹能夠明白，你的哥哥也好，弟弟也罷，他有他的人生，你有你的日子。”
小夭在黑暗中笑了，“誰教你的這些話。”
趙清並不回答，問道：“如果你的哥哥有求於你，但是會影響你的人生，你會無條件幫助他嗎？像這個賣身為弟的女子一樣。”
長長的沉默。
小夭翻了個身，“我的哥哥不會這樣。”
趙清撇撇嘴，睡了。
......
接連兩天，小夭支起攤位，坐診收費，但由於不能再變幻容貌，城裡的人對少女的醫術有著深深的懷疑，強烈的偏見，生意很是一般。
這座小城在高辛境內，一年四季都很溫暖，物產豐富，街道上總是瀰漫著食物的香氣，兩人卻只能窮遊一番。
剛出爐的糕點，熱騰騰的包子，金黃酥脆的烤肉，兩人都沒有吃上，坐在城牆上，伴著夕陽，一人啃了一個乾巴巴的大餅。
又是一個深夜。
趙清正在沉睡，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飄來，絲絲縷縷鑽入她的夢中。
她驚醒。
屋裡點著微弱的燭火，桌上竟真的擺滿了美食，都是白天逛街時沒吃上的。
香甜的糕點，色澤金黃的烤雞，皮薄餡大的餛飩，晶瑩剔透的糖水......
她興奮極了，迫不及待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那甜蜜的滋味在舌尖綻放。
“再也不想吃大餅了。”
突然，她察覺不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小夭呢？
她開啟窗戶，只見對面屋頂，兩個身影坐在屋脊，正對月飲酒。
嘴裡的糕點瞬間不甜了。
好酸啊！
哎，吃了一口狗糧。
......
月灑清輝，星垂天幕，風拂羅裙，酒意微醺。
小夭暢飲一口，連頭髮絲都帶著滿足，“早知你要來，我就不花錢給你寄藥了。”
相柳壓下嘴角的笑意，“散盡千金捨得，為我寄東西倒捨不得了。”
小夭臉色一僵，“你怎麼知道？難不成你一路尾隨我。”
“我沒有那種癖好。”
相柳淺笑，餘光掃過小夭髮間的桃花簪，輕輕撫了上去。
小夭抽出髮簪，拿在手裡炫耀，“這是你折的桃花枝，我恢復靈力後，不捨它枯萎，便用靈力把它化作簪子。漂亮吧！”
“嗯，漂亮。”
聲音清冷，惜字如金，在他眼中，面前的少女比那桃花簪更加漂亮。
她的一顰一笑，都像帶著一種吸引力，無法移開目光。
小夭伸手貼上相柳的胸口，“蠱蟲沒有異樣吧？”
相柳視線始終在小夭身上，輕輕搖頭。
小夭放下心來，開始給相柳講述她們一路南下的見聞，那些貧困的村子、富庶的小鎮、用奇怪藥方救活的人，還有自已那急需精進的醫術。
相柳靜靜聽著，雖然話語不多，但每句都有回應。
酒壺空了，小夭仍意猶未盡。
“你煩我嗎？我是不是話太多了，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我這個人，不說謊話，只說廢話。”
“不煩。”
相柳從懷裡取出一個錢袋子，遞到小夭手中。
小夭看了一眼手裡的錢袋子，反應過來，“不用，我自已能賺。”
相柳摩挲著她的臉頰，眼裡盛滿笑意，“不想你再吃夕陽配餅。”
小夭偷笑，摟住相柳，鑽入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