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
“對，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小夭指著眉心，繼續說，“你看，我這有個桃花胎記，便取名小夭。”
相柳笑，“不管你叫什麼，你都是你。”
他抬手，在小夭眉心輕輕撫摸，“引蠱吧。”
小夭收起笑容，拿出山核桃，舉在兩人中間，眼裡卻有遲疑。
若這次引蠱失敗，那便是他未曾走心。
小夭心裡忐忑，相柳察覺到她的不安，揉了揉她披散的頭髮，聲音溫柔，“相信我。”
“嗯。”
小夭輕輕點頭，深吸一口氣，衝著相柳微微一笑。
她咬破自已手指，擠出心頭血，塗抹在山核桃上，然後示意相柳像她一樣做。
相柳指甲變尖，輕輕劃破中指，血同樣塗在了山核桃上。
小夭雙手緊緊夾住山核桃，緊閉雙眼，口中唸唸有詞，催動著自已體內的蠱。
時間慢慢流逝，相柳面色淡然，靜靜看著小夭。
呼嚕~呼嚕~
呼嚕~呼嚕~
大貝殼裡，安靜得只剩下毛球的呼嚕聲。
小夭心開始慌亂，難道又失敗了？
後背一涼，小夭心慌極了，心臟極速跳動，突然，她感受到另一顆心臟的跳動。
靜靜感受，兩顆心臟一唱一和的跳動著。
她緩緩伸手，貼在相柳的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
咚！咚！咚！
她緊張的神色終於放鬆，眸光閃亮，“我們的心在一起跳。”
相柳抬手覆上她的手，“嗯，是在一起跳。”
此刻，周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只有他們彼此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小夭感受著相柳的心跳，彷彿能觸控到他內心深處的溫柔與愛意。相柳凝視著她，眼波流轉，他們的心緊緊相連。
“咦？”
小夭才想起山核桃，只見它光彩閃動，竟然在逐漸融化，變成點點碎光，流螢一般飛舞在兩人身旁。
小夭伸手去抓，只見那星星點點一半落入她的掌心，另一半落入相柳手中，消失不見。
“這蠱，引成功了吧？”
小夭開口，半信半疑。
相柳驅動內力，感受到體內的蠱蟲，微微點頭。
他的耳邊迴響起離戎老伯的話，“情蠱這東西啊，不但要命，還要心，你命是有九條，但心只有一顆。一旦給了出去，可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此刻，他堅定，篤定。
......
“我想我們該走了。”
相柳看了一眼五神山的方向，剛才的引蠱作法，已經驚動了五神山的侍衛。
大貝殼緩緩閉合，急速沉入海底。
海里的魚群自發護航，一群群各自成陣，引開追兵。
“這大貝殼真是個寶貝，竟還能當馬車使。只是很可惜，看不到海底的景色。”
小夭敲了敲貝殼，惋惜說道。
“那我們出去。”
貝殼緩緩開啟，海水並沒有湧入，在外面形成一面水牆。
“你能在水裡自由呼吸，我不能。”小夭皺眉。
相柳笑，“自有法子解決。”
小夭想起上次的水中渡氣，臉上的緋紅暈開。
“有沒有可以在海里自由呼吸的法子？”
“有。”
相柳伸手，小夭遞上手，兩人就這麼握著，無聲的笑。
“那是什麼法子？現在就可以給我嗎？”小夭急切。
一抹壞笑盪漾在相柳臉上，“以後吧。”
小夭還想再追問，已經被相柳拉著進了水牆。
......
小夭知道身後有高辛的神族追兵，卻感受不到絲毫危險，身邊的相柳從容鎮定，讓她心裡很安穩，便走走停停，看見什麼新奇的事物都要去摸摸，去碰碰。
小夭拉著相柳的手，每當一口氣快斷絕時，她都會捏捏他的手，相柳便會給她渡上一口氣。
兩人目光交匯，相柳一手摟住小夭的腰肢，一手小心翼翼握著脖頸，緩緩靠近，輕柔地為她渡氣。
海底莫名歡騰起來。
五顏六色的小魚在珊瑚間穿梭嬉戲，隨著海流的湧動，尾巴劃出一道道靈動的弧線。成群的水母閃爍著光芒，如繁星點點。各色貝殼一張一合，吐著沙子，似在鼓掌歡呼。
搖曳生姿的海草，錯落有致鋪在海底，彷彿一塊綠色絨毯，小夭躺上去，歡快打滾，驚起一群群小魚小蝦。
色彩斑斕的珊瑚如同巨大的森林，微微搖曳，形態各異，海底的沙地細膩柔軟，閃爍點點銀光，奇特的海螺和海星點綴其間。
小夭忍不住撿起一個海螺，琢磨著會是什麼味道，相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好吃。”
小夭又撿起一個海星，相柳搖頭，“也不好吃。”
小夭洩氣，相柳則眼裡帶笑。
一對對海馬在海底草原悠然徜徉，一對鮫人在珊瑚間追逐嬉戲，小夭看得入神，眼裡都是豔羨，拉住相柳的手更緊了。
小夭拿出狌狌鏡，偷偷記錄下這一時刻。
時間要永遠停留在這裡多好！
相柳遊在前面，扭頭看她，小夭害怕被發現，趕緊收起鏡子。這鏡子是她的秘密，是想永遠珍藏的記憶，不想任何人知道。
又在海底遊玩了很久，約莫十個時辰，他們才出了五神山的警戒範圍。
相柳帶著小夭浮出水面，喚醒毛球，往玉山飛去。
小夭看著蔚藍海面，依依不捨。
......
玉山。
千里桃花，蔚然盛開。
“蠱解了，還要留在玉山？”相柳問。
小夭的心咯噔一下，笑容有一絲僵硬，“王母見我靈力被散入血脈，很是不捨，便決定幫我恢復靈力。我在玉山恐怕要待一段時間。”
相柳折了一截桃花枝，插入小夭的髮絲間，柔聲道：“能恢復靈力，有力自保，自然是好事。不過王母向來冷淡，竟然會幫你恢復靈力？”
“是嗎？她也很喜歡清兒的，可能人老了就會變得比較隨和。”小夭眼神閃躲，胡亂解釋著，又補了一句，“毒藥就讓毛球每月十五來玉山取。”
相柳含笑點頭，“恢復靈力比較重要。”
小夭重重點頭，終於放開相柳的手，揮手和他告別。
相柳躍上雕背，唇角掛著淺淺弧度，完美的側臉不再冰冷，有了一絲煙火氣。
一人一鳥消失在雲海，小夭臉上浮起一絲笑意，手慢慢貼在心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