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輕輕一啄，迅速退開，雙頰染上一抹紅暈。
她揹著手，靜靜看著相柳，眼裡沒有閃躲，想從他的反應中尋得一絲回應，一絲肯定。
相柳的心猛跳。
這一次不是渡氣，不是男兒身，是真正意義的吻。
他有驚訝，有疑惑，還有欣喜。
眼前人，他確定是小六，只是她的眼眸中多了一份篤定，那是從未見過的堅定。
他運轉法力，壓下狂亂的心跳。
過了片刻，他才找回自已的聲音，“這獙君的歌聲能蠱惑人心，今日也算是見到了。”
小夭輕輕抿了抿嘴唇，“不是歌聲，是我的心。”
小夭的每一個字都彷彿是一顆熾熱的隕石，狠狠砸落在相柳心靈的荒原之上，激起沖天的塵埃。
小夭臉色驟然慘白，心口處一陣劇痛，讓她無法呼吸。那疼痛迅速蔓延，撕扯著每一寸神經。
她身形一晃，癱軟在地，雙手捂住胸口，苦笑一聲，“果然，蠱蟲要鬧騰了。”
相柳還未回過神來，手已然下意識伸了出去，扶住小夭，眼裡是疼惜和焦急。
他想起那日離戎老伯的話，這蠱是給情郎種的，求的是一心一意，無可解之法，只能引到另一個人身上。
“把蠱引我身上。”相柳目光決然。
小夭眼裡閃過星辰，只一瞬，又熄滅下去，她心中思緒萬千，語氣凝重了幾分。
“你知道這是什麼蠱嗎？”
相柳點頭，面色平靜。
那火苗在眸光中又重新燃起，“你願意？”
相柳再次點頭，唇角掛上一抹壞笑，“我看你這蠱，再不引怕是要被反噬而死。我說過，你還不能死。”
小夭輕哼一聲，“這蠱也不是你想引就能引。”
相柳雖不解，但並不在意，輕笑一聲。
他不懷疑自已。
......
仰望星辰，手撫桃花，小夭嘴角不自覺上揚，今夜的玉山終於有了些變化。
“你到底是怎麼認出我的？”
相柳側頭，盯著小夭少女的臉龐，“這是你的真容？”
小夭雙頰緋紅，她趕緊用雙手捂住，輕輕應了一聲。
“嗯。”
相柳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那微微泛紅的臉頰，雙手捂著臉害羞的模樣，如同這桃林的花朵，綻放在他眼前。
揉了揉小夭披垂的頭髮，相柳露出一臉寵溺的笑。
這般嬌羞的樣子實在有趣極了，一點不像清水鎮的玟小六。
“當了幾百年的男人，實在不知道怎麼打理這個頭髮，索性先這樣。”
小夭大咧咧笑著，攏了攏耳邊的髮絲。
相柳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這確實是玟小六。
......
小夭歪頭，臉上是好奇，“你為什麼能認出我，又是野獸的直覺嗎？”
相柳望向瑤池深處，眸中帶著笑意，“給你講個故事。”
“好，我最愛聽故事。”
“話說有這麼一個人，在森林裡偷拿了一顆蛇蛋，回到家之後，以為萬事大吉。不料，夜裡那條蛇便找上了門，他很是驚訝，因為他家離森林三十里地。一條小小的蛇都能三十里外尋人，你覺得我會認不出你？”
“被九命相柳盯上，看來這大荒，我無處可逃。”
小夭忽然想到了什麼，繼續說：“我以前真的偷過蛇蛋，那蛇追了我很久，最後被我打死了。有的人，不對，有的蛇最好不要惹我，我還是有些手段的。”
相柳笑，“那看來要趕緊引蠱。否則某些手段狠毒的人不知道會對我做什麼！”
小夭嘿嘿笑著，“不如現在就回清水鎮。”
“軒已經回了五神山。”相柳收起笑容。
“五神山！”
“他是西炎瑲玹，你真的惹了不該惹的人，我們直接去高辛的五神山引蠱。”
相柳說罷，喚來毛球。
小夭心虛，不敢直視相柳。
現在，還不是說出身份的時候，等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他就能明白。
......
桃林裡，烈陽和阿獙躲在樹幹後，目睹一切。
“哎！”
烈陽深深嘆氣。
他皺著眉頭，滿臉懊惱地責怪阿獙，“都是因為你的歌聲，蠱惑人心！我彷彿看見了當年的阿珩和......”
阿獙卻不以為然，輕輕搖了搖頭，“我的歌聲不足以動情。”
一陣沉默後，烈陽開口，“我守不住阿珩，但這次我會守護她的孩子。”
阿獙望著瑤池邊靜靜坐著的兩人，神情微動。
......
毛球帶著兩人往南飛，一天後才到五神山外的海域。
海面，藍得讓人心醉。
突然，一個白色大貝殼浮出水面，悠悠飄蕩著，浪花輕拍，啪啪作響。
小夭在雕背上看見這個大貝殼，眼睛瞬間就直了。
“相柳，快看，有個大貝殼！”
“毛球，飛近點。”
“我們上去看看吧。”
小夭彷彿看見一個大寶貝，興奮得在雕背上手舞足蹈。
“嗷~”
毛球嫌棄，真想把小夭甩到海里去，一整天都咋咋呼呼。
飛近大貝殼，相柳拉著小六躍入殼中，毛球變回小小毛球，歇息在貝殼的邊緣。
嘰嘰...喳喳...
毛球吐槽兩句，用小翅膀捂著耳朵，呼嚕呼嚕睡了過去。它知道小夭還會繼續吵鬧。
“相柳，這好像是誰的家，我們這樣貿然闖入不好吧？”
小夭環視著貝殼裡的傢俱，一副做賊的樣子。
相柳憋著笑，“這是我家。”
“啊！”
小夭驚呼。
“你家！”
又接連哇了好幾聲，眼裡滿是羨慕，“這個家真浪漫，有大海、星辰、月亮、日出日落相伴，比那亭臺樓閣雕龍畫鳳的大宅子好太多了。”
相柳臉上有一絲驚訝，“這不是很簡陋嗎？”
“你不懂，高牆深院束縛靈魂，這個大貝殼剛剛好。”小夭說著，望見了不遠處的五神山，目光帶上了一些憂傷。
那個地方她離開三百年了，如今終於有勇氣回去。
相柳指著五神山，“我們已經在五神山，和瑲玹的距離應該不遠，你可以嘗試著把蠱引入我體內。”
小夭還沉浸在回憶裡，沒有回應。
相柳輕喚一聲，“小六！”
小夭回過神，與相柳盤坐在玳瑁床上，盯著相柳的眼睛，輕聲說：“我叫小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