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毛球上躥下跳，在美食堆裡這兒啄啄那兒碰碰，小六也被肉香和果香混在一起的氣息撩撥著，突然泛起一陣強烈的飢餓感。
趙清很快挑出幾碗湯放在小六面前，“六哥，你喝這幾個湯，看起來非常的補，大補特補的那種。”
“人參、花膠、魚翅、乳鴿......”小六眼裡是戲謔的笑意，“今天算是出息了，竟能吃到這些昂貴玩意兒！”
“六哥，看，是燕窩，我還從來沒吃過呢！”趙清端起精緻的小碗，裡面的燕窩絲絲縷縷，晶瑩剔透。
一勺送入口中，淡淡的味道並不濃烈，趙清臉上有一絲失望，並沒有期待的驚豔之感。
“味道...不過爾爾。”
毛球的小臉也皺成一團，它沒啄兩口，就像受了極大的委屈，滿是不開心。
嘰嘰...嘰嘰喳喳...
毛球停在一個盒子上，傲嬌抬著頭，顯然對眼前的食物不滿意，它還是惦記著最愛的燒烤。
“毛球，我也不愛吃，太養生了，不適合我們。”
嘰嘰...喳喳...
毛球嘆了口氣，撲稜著翅膀飛到相柳身邊，叫他快喝湯，養生的！
“相柳大人，來，給，大補的。”
趙清特意選了一碗鹿肉燉山藥，她隱約記得這個鹿肉很補，某些方面。
相柳微微抬眸，眼中的痛苦和疲憊難以掩飾，他冷冷看了一眼鹿肉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吃個人才能大補。吃了你，如何？”
聽到這話，趙清身形猛地一頓，手中的湯碗險些拿不穩。
小六剛想說話，讓相柳不要用如此驚悚的話嚇唬小姑娘，可還沒等她出聲，只見趙清把湯碗重重放在地上，眼裡帶著幾分惱怒。
“哥，給你長了一張嘴，可不是讓你用來嚇唬人的，我明明是在關心你，你就不能有話好好說。”
趙清的聲音清脆而堅定，在不大的洞穴裡迴盪。
嘰喳喳......
毛球的腮幫子也鼓了起來，對著相柳擠著小眼睛，顯然是對他剛才的話也感到不滿。
相柳一下子有點懵，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眼前的小小人族，竟敢和自已頂嘴，這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小六原本擔憂的神情瞬間轉為驚訝，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一下，似乎想笑卻又覺得此時不合適。她看向趙清，眼裡多了幾分讚許，目光又轉向相柳，心裡有些忐忑。
輕咳一聲，小六試圖緩解緊張氣氛，“那個，現在傷得挺重，切不可再動氣。”
相柳的目光在趙清氣憤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又掃了一眼滿臉緊張的小六，嘴角微微牽動，似是不屑又似是無奈。
他忍著痛，一言不發，伸手抬起池邊的湯碗，動作不帶絲毫溫度，眼神依舊冷冷的。
他把碗湊到嘴邊，沒有猶豫，仰頭，大口喝了起來，那吞嚥聲在洞穴裡顯得格外清晰。
小六和趙清都瞪大了眼睛，二臉震驚。
小六原以為相柳會大發雷霆，可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冷冷喝下了湯。
趙清雖然知道相柳外冷內熱，渾身上下嘴巴最硬，但心裡也很虛，手不自覺攥緊了衣角。
見相柳放下碗，趙清才長舒一口氣，心裡思忖：“相柳啊，你真是嘴硬強者，誰能硬得過你？以後一定要好好治你。白長九個頭，湊不出一張嘴。”
......
洞裡三人又迴歸平靜，只有毛球圍著趙清飛來飛去。
嘰嘰...喳喳...
毛球黑眼睛亮晶晶，催促著趙清給它烤肉吃。
可趙清卻無暇顧及毛球，一夜奔波，又中了毒，她疲憊不堪，身體痛苦。
尋了一處稍微平坦的地方，倒頭便呼呼大睡。
嘰嘰喳...
毛球見趙清沒反應，又在相柳不遠處轉了幾圈，無奈地抖抖羽毛，也蜷縮起身子，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吃飽喝足，聽著毛球的呼嚕聲，小六困得眼皮沉重，一手搭在水池邊，也沉沉睡去。
洞內呼吸聲，呼嚕聲，鼻息聲此起彼伏，相柳忍俊不禁，無奈一笑。
......
相柳盤坐藥池，雙眼緊閉，正在運功療傷，小六的血和靈藥的作用下，他的傷好了一大半。
突然，洞穴外傳來一陣輕微動靜，相柳耳朵微動，心中大概猜到是誰來了。
他向來謹慎小心，如今身負重傷，絕不會冒險與任何可能對自已不利的人碰面。
收斂內力，相柳離開藥池，儘管動作輕微，還是驚到了沉睡的小六。
“你要去哪兒？”
小六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看向相柳。
“你的葉十七來了。”
相柳的目光越過小六，望向洞穴外，聲音低沉而冷硬。
小六先是一愣，眼裡還未散盡的睡意，一瞬間消散。
猛地站起身來，急忙伸手去拉相柳的衣角，“他？”
相柳施了法術，眨眼間，溼衣便乾爽如初，他看向小六，目光平靜，“一起走？”
一起走！
小六也想，但是她深知自已身上諸多麻煩，回想起相柳因自已遭受如此嚴重的傷勢，她不想他再受傷。
小六緩緩放下拉住相柳衣角的手，眼裡是複雜的情緒，有擔憂，有感激，更多的是決絕。
她輕輕搖頭，然後低頭，不敢看他。
相柳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難過，一絲失落，他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默默看了一會小六，眼裡有短暫的不捨，轉頭向打盹的毛球輕喚一聲，“走了，毛球。”
毛球半閉著眼皮，飛到他的肩頭，用小翅膀揉了揉眼睛。
嘰嘰喳喳...
毛球在告別。
相柳深深看了一眼小六，毅然轉身，腳步沉重。
待他身影消失在洞穴的陰影中，小六才抬頭看了一眼。
她的心像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攥緊，一點點收緊。
......
一隻渾身雪白的小狐狸，歡快地躍進洞中。
它的身後，十七匆匆趕來。
他的額頭佈滿細汗，眉頭緊皺著，眼裡透著焦急。
受過傷的腿在崎嶇的地面上踉蹌著，卻又一刻不停緊跟著小狐狸。
“小六！”
小六見到十七的那一刻，各種複雜情緒紛至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