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照常過著,老木因為被兩個丫頭羞辱的事,整日不出後院,麻子在老丈人家裡養傷,小六手上的活一下子多了起來。
幸虧有趙清和十七能幫上不少忙,看病、抓藥、磨藥、做藥丸......每天都忙忙碌碌。
偶爾出診,趙清也會跟著小六去,她對治療不孕不育這塊頗感興趣,若是學會了,以後也算是門技術,回到原來的世界,怕是也能混口飯吃。
十七一如既往,除了處理草藥,還會每天備好鴨爪鴨脖放在小竹簍裡,隨時準備遞給小六。只是他也很少出門,偶爾出門還會戴上箬笠。
這天,風和日麗。
串子見老木依舊沮喪著臉,心裡難過。
他表情發狠,對著小六說,“六哥,我叫幾個乞丐去把小白臉和臭娘們的酒鋪生意壞掉吧!”
小六踹了他一腳,“你要能有本事壞掉人家生意,你就不是串子!”
趙清嘿嘿笑著。
串子一臉不服,突然表情嚴肅,眼神示意院門口有人。
院門口,軒提著一罈酒走來,臉上掛著笑,“六哥。”
小六在清水鎮二十多年,又是個醫師,這條街上做生意的都叫他一聲“六哥”,軒倒是很懂得入鄉隨俗。
小六冷笑著,“怎麼,今天就一個人來?你那個一口一個賤民的好媳婦呢?”
軒好脾氣地笑著作揖,來到桌前,把酒罈開啟,恭敬地給小六倒了一碗,又給自已倒了一碗,先幹了起來,“阿念是我妹妹,還請六哥不要亂說。”
小六不理他,心裡不明白,自已還沒有鬧上門去,他竟然上門道歉?
軒又倒了一碗酒,眼神掃過趙清,臉上依舊掛笑,“在下初來乍到,靠著家傳的釀酒手藝討碗飯吃,以後還請六哥多多照顧。”
一旁的趙清看懵了,這是什麼劇情,為什麼瑲玹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小六?他心思那麼深,這是想做什麼?
“照顧?”小六冷笑,繼續道,“好啊,等你生不出孩子的時候,來找我。”
軒又幹了一碗,“以前有失禮之處,還請六哥大人大量。”
直到軒幹了六碗酒,小六才勉強喝了一口,算是認可了軒的誠意。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商議著解決辦法,一旁的趙清一直觀察著瑲玹,不知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兩人聊到深夜,軒才離去。
......
第二日,軒僱了兩個挑夫,挑了二十壇酒,從街頭酒鋪走到街尾醫館,街坊鄰居都看得一清二楚,算是給足了老木面子。
堂屋裡,軒和老木已經快稱兄道弟,就差拜把子了,趙清躲在門外偷看,心生佩服。
難怪瑲玹能夠一統天下,果然是個人物,從女人到男人,從雅的到俗的,都能搞定。
只是她的心中依舊不安,這絕不是簡單的上門道歉。
......
老木恢復了操心老男人的風采,買菜做飯、喝酒做媒----串子的親事。
老木滿腔的熱情一開始對準了趙清,一個勁猛誇串子,趙清嚇得好幾頓晚飯都沒敢吃。
見自家人沒希望,老木只得跑到軒的酒鋪子去傾訴,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嘮叨,酒鋪裡聚集的酒鬼也紛紛出謀劃策,介紹著各家的適齡女子。
......
清水鎮不算大,小吃鋪子倒是種類很多,最近這幾日,趙清都會跑到各家鋪子裡解決晚飯。
牛肉麵、蔥花餅、桂花糕、大包子、水果甜水......統統迴圈吃了幾遍。
趙清摸摸空癟的錢袋,愁上眉頭,這錢是六哥給她置辦新衣服的,現在全吃進肚子了。
街上亮起了燈籠,趙清磨磨蹭蹭往回春堂走著,眼角餘光瞥見一抹黑影。
她小跑著進屋,神色焦慮,見小六不在屋裡,又跑到後院。
小六正在摘艾草,十七把艾葉往布袋裡裝,串子又搬來一堆陳年艾草,老木正在廚房忙碌......
“六哥,今天怎麼...怎麼還不休息?”
趙清一臉疑惑,平時太陽下山,六哥就趕著收工,今天竟然在夜色下加班加點製作藥材。
小六用下巴指了指老木,一臉不悅,手上的活卻也沒停。
老木端著一簸箕花生,放在桌上,衝著趙清笑盈盈,“清兒,你不知道吧,這幾日藥材大漲,我想著趁這次機會,把存的藥材多賣一些,換點錢,把河邊的地再蓋幾間房子,畢竟家裡人越來越多了。”
趙清點點頭,不敢搭話,又怕老木叔亂點鴛鴦。
她坐到小六身邊,“六哥,都是些什麼藥材漲價?是治療瘧疾的那種嗎?”
趙清心裡尋思,藥材漲價會不會是因為相柳囤藥?
“好多種都漲,看不出來是針對哪種病。”小六打量著趙清,“怎麼還穿著這些衣服,別讓外人看不起我們回春堂的姑娘。”
小六口裡的外人顯然就是酒鋪子的阿念,雖然現在和軒的關係還不錯,但是那個無禮至極的大小姐,還是依舊討厭。
趙清重重點頭,不敢看小六的眼睛,急忙望向院子外,又瞥見一抹黑影。
“六哥,有人在監視我們。我回來的路上,就有人跟蹤我。”
小六很平靜,繼續撿著草藥,“我們有什麼好監視的,隨便。”
趙清卻莫名心慌,從在軍營裡開始,背後彷彿一直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已。
難道是瑲玹的奸細?
趙清的不安感加強,“六哥,要是哪天我不見了,去找酒鋪子的軒,一定是他綁了我。”
小六停下手裡的動作,“綁你?綁你做什麼?”
“你想想,他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登門致歉,像他這樣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深思熟慮,步步為營。”趙清滿臉認真。
小六忍不住狂笑,“賣個酒,還步步為營。少看點話本子。”說完,用草藥輕輕拍了一下趙清的頭。
“他可不像只是賣酒的。對吧,十七。”趙清衝著十七的方向說著。
十七雙眸微微一沉,唇角卻揚起如往常一樣的微笑,輕輕搖了搖頭。
趙清無奈,“十七,你總是對六哥唯命是從。”
黑暗中的一抹影子,朝著酒鋪子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