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送飯的是程明月和二嫂張蘭。

本來張紅英想換程明月的，被程明月以她應該多鍛鍊鍛鍊給拒絕了。

等她們到河道邊的時候，已經陸陸續續有好幾家都已經送飯過來了。

其中就有程明月的小姑姑程香椿。

程香椿之所以叫這名字，據說是原主的爺爺愛吃香椿炒雞蛋，恰好生了個女兒，隨口就說了這個名字。

原主這小姑姑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程香椿小時候在家裡的時候，她爹孃重男輕女，她閨女時代過得不是多痛快。

可到原主這一代，村長兩口子卻對原主很是疼愛，再加上原主行事作風有些囂張跋扈，這就更讓程香椿心生不滿。

原主就聽到好幾次程香椿在背後攛掇王桂花收拾她，這也讓原主對這個小姑姑格外的討厭。

程明月和張蘭剛把飯菜給幾人裝好，程香椿就湊了過來，大聲吆喝起來:

“大哥，你家這生活條件也太好了吧，竟然有菜有肉，還吃的幹米飯。”

說完不等村長說話伸手就捏了一塊兔肉放在嘴裡嚼了起來。

程明月看到程香椿那指甲裡的黑泥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禮貌不講衛生啊，別人碗裡的飯她筷子都不用就直接用手捏啊？！

程明月皺了皺眉，還沒開口說什麼呢，又聽程香椿陰陽怪氣起來:“大哥，你這就不厚道了啊，既然能給姑爺吃肉，難道你妹夫和外甥吃不得嗎？

快讓你家肥丫給我撥出來一碗，我給我家鐵牛和柱子送去。”

說著就伸著黑手又往陸沉碗裡抓肉。

陸沉不露痕跡的躲了過去，這可惹惱了程香椿，張口就罵道:“昨天我就聽村裡人說有個小白臉知青娶了我大哥家的肥丫，今天一見，果然是個小白臉。

你吃我大哥家的，住我大哥家的，我吃你一塊肉怎麼了？大家都給我來評評理，有這麼不尊重長輩的人嗎？”

程明月伸手把陸沉拉到自已身後，看著程香椿的眼睛回懟道:“陸知青是我男人，他願意吃什麼就吃什麼，願意住哪裡就住哪裡，還輪不到你這已經嫁人的姑姑在這說三道四。

再說了，陸知青臉白怎麼了，總比某些掉到煤坑裡都找不到的黑炭頭強多了。”

程香椿的丈夫叫周鐵牛，長得五大三粗的，尤其是一張臉黑的出奇，比包工還要黑幾分，而且他們的兒子周柱子也遺傳了他爹的一身黑皮。

程香椿平時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她男人和兒子的黑面板說事，此時見程明月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僅不給她面子，還揭她的短，那是氣不打一處來。

瞪著一雙三角眼，恨恨的看向程明月嘴裡罵道:“你男人？說的那麼好聽，這槐花公社誰不知道你程肥丫跟在男人屁股後面跑。

又是跳河又是上吊的，我都不樂意說你，你又有什麼臉在這跟我叫囂。

我可是你姑姑，你親姑姑，你爹孃就是這麼教你跟長輩說話的啊！不要臉的小蹄子！”

程香椿罵完還不解氣，轉頭又對上村長，“大哥，不是我說你，這姑爺再好都是兩姓旁人，更何況他還是個知青，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回城啊，要是人家回城了，你家肥丫咋辦？

本來就肥的跟豬一樣，再是個二婚，那還能許什麼好人家，就算是村裡的老光棍說不定都不要她！”

“啪、啪、啪”三個響亮的耳光直刮的程香椿眼冒金光，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村長，“大哥，你竟然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爹死的時候你都沒有回來過，不是你讓人捎話說以後跟我們老程家老死不相往來麼，你現在是在幹什麼呢？！

不想搭理你就算了，你還越說越起勁，找起我家月兒和她男人的不是來了，他們怎樣輪的到你說嗎？

你算個老幾！滾，沒事別來找不自在。”

村長罵完端起碗就蹲在一邊的大樹下吃起飯來。

剛才月兒給他盛飯的時候他就聞到肉香味了，早就流口水了，沒等著他吃飯就來這麼個糟心的玩意。

程香椿見她哥打了她還不搭理她，直接往地上一坐就開始拍著大腿有節奏的哭喊起來: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從小沒過過什麼好日子，這老了老了還要被自已親哥打，老天爺啊，你怎麼不睜開眼睛看看啊……”

有白河大隊和白楊大隊相熟的人也開始勸說起來。

大致也分成三派。

一派指責村長不該動手打人:“家興啊，不管怎麼樣香椿都是你親妹妹呢，她也是快做婆婆的人了，你怎麼能動人打人呢？”

一派覺得程香椿說的對，不該供養陸沉的:“家興啊，香椿話雖然說的糙，可是理不糙啊，俗話說王八配綠豆，咱們這地地道道的農民跟人家城裡來的知青就不是一條道上跑的車啊，最後吃虧的還不是肥丫……”

一派指責香椿多管閒事，不安好心的:“這程香椿她爹死的時候都沒回去弔唁，現在又跑來管外甥女的閒事，那不是鹹吃蘿蔔淡操心麼，我看啊她就是想吃人家碗裡那幾塊肉了……”

一時河道邊成了馬戲團，亂成了一鍋粥。

而正中間正耍的歡的就是程香椿，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嬸用力扯著她的胳膊，嘴裡唸叨著:“香椿，快起來，別鬧了，這大人了這樣鬧真的讓人笑話……”

程香椿就是個人來瘋，人家越勸，她越來勁，在人群中間撲騰的更歡了。

程家興、程向東、程向南、陸沉四人端著碗正蹲在人群后吃的滿嘴流油。

有什麼事能比吃上美味又可口的飯菜更重要的。

尤其是今天的紅燒兔肉，又軟爛又入味，簡直能香掉自已的舌頭。

他們顧著吃飯都來不及呢，哪裡還有時間搭理程香椿。

程明月倒是很是好奇的踮著腳尖往人群裡不住的張望著。

她以前只在書裡看過撒潑打滾這個詞，這一刻她對這個詞有了深刻的理解。

張蘭伸手拉了拉程明月的胳膊，“月兒啊，快別看了。”

程明月有些意猶未盡的收回目光。

這邊程香椿耍了半天猴，她才發現老程家根本就沒人搭理她，都蹲在後面大口吃肉，她恨不得咬碎一口大黃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