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阡陌假扮超級苦惱,撓了撓頭:“可是社長,我聽說這次詩會連江南的兩大才女蘇小妹和楚小齊都會來,還有那位名動京師的薛素素出席,我這心裡真是沒底啊。”
馬皇后板起面孔,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沈阡陌,你可是詩社挑選出來的精英,若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如何能在詩壇立足?”
沈阡陌點了點頭,神色堅定了一些:“社長教訓得是,我定會盡量。”
“不是儘量,是一定,爭取好成績,重重有賞,去比試吧。”
“那我去了!”
門外,那偷聽之人走了,沒有了動靜。
“人走了!”沈阡陌一抹桌面上的茶水,不留痕跡。
馬皇后讚賞他的機敏,跟著又幽幽一嘆:“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那麼多疑?”
“不,你那口子,連自已也信不過,何況是你?”
馬皇后若有所思,苦笑,紅唇微張:“如果,我說如果,換成你,你會怎樣?”
“我不一樣,雙方愛過,淡了,一方要離,就離罷,何必令大家難做?”
馬皇后回味著他話中的深意,她輕嘆:“你倒是豁達,說得輕巧,可這世間情愛,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放下的?特別是身在皇家,更是身不由已。”
沈阡陌笑了:“人不一樣,有人對那九五至尊位置捨生忘死,粉身碎骨,
我笑他們人生苦短,將自已鎖於深宮大牢,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又何苦來哉呢?”
馬皇后莞爾一笑,沉默一會,才緩緩開口:“你說得對,可這世上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灑脫呢?罷了,不提這些傷心事了,你出去結交才子佳人吧,不,佳人少結。”
沈阡陌一怔,望了她一眼:“佳人少結,為什麼?”
馬皇后嗔怒:“沒有什麼,就是不讓你亂來,”
“小民遵命!”
說完,他向馬皇后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她,眼中閃過一絲關切:“娘娘,你也要保重身體,切勿過於憂思。”
“知道啦,我不憂思,囉嗦什麼!”馬皇后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重八,你意欲何為!?”
沈阡陌緩步走出小樹林,沿著河岸悠然行走。
高啟不知何時已殺到了身旁,熱情一拉他:“沈賢弟,快來快來,我為你引薦一下〔梅花詩社〕的四大才子、四大才女,個個都是這方不可多得的奇才。”
沈阡陌放眼望去,只見河岸邊擺放著一排排書桌,數十位才子才女正聚精會神地揮毫潑墨,寫詩作畫,氛圍感很濃。
高啟語氣中滿是自豪帶著他來了一桌:
“這位是花非花,她擅長畫花,無論是牡丹的嬌豔、梅花的傲骨,還是蘭花的清雅,在她的筆下都能得到完美的展現,尤其梅花,花香似乎奪畫而出。”
“花非花大才女,小生沈阡陌這廂有禮了!”沈阡陌拱手一禮。
花非花噗嗤一笑,上下察視一番:“舉止言談,很有風度,沈敗家之言,不可信也!”
沈阡陌臉一紅:“但,不影響我敗家之行徑。”
花非花櫻桃小嘴一張:“你不以恥,反以為榮?”
“恥?我為什麼要覺得自已恥辱?相信許多人恨不得自個也是如此身份吧?”
花非花側目,笑了:“你倒是一個真小人,我欣賞你的坦蕩蕩!”
沈阡陌道:“錯了錯了!”
花非花:“哪裡錯了?”
沈阡陌:“古人云: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
花非花打破腦袋也想不到自已錯在哪:“請言明,我那裡錯了?”
“想知道?”
“當然,”
“嘿嘿,我不告訴你。”
“哎呀,你,討厭……”
兩人交談甚是刀劍亂舞,血肉模糊。
高啟見火升,不妙,一扯他走了,繼續引薦下一個才女:“咳,沈賢弟,過來……”
“這邊大才女這位是霧非霧,擅長山水畫,筆觸間雲霧繚繞,山巒疊嶂,彷彿能將人帶入一個超脫塵世的仙境。”
沈阡陌轉向霧非霧,拱手行禮:“霧非霧大才女,小生沈阡陌這雙有禮了。”
“大才女不敢當,小女子聞沈家少爺進了牡丹詩社,我很好奇,你是怎麼進去的?”
“你想知道?”
“對的。”
“我……”
霧非霧屏住呼吸,等。
沈阡陌:“我走路進去的。”
霧非霧美目一怔,“有趣,有趣,不如給我指點江山……”
她點點手上的一幅半成品山水畫,
“還不錯的。”
“還不錯?請斧正。”她生氣了。
沈阡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藝術家一向對於自身的作品是很執著,敏感,又自負。
等我給你開開眼界吧:“霧非霧大才女,你畫中的山水固然無比壯麗。但缺少令人幻想的基調,就顯得生硬及乏味了。”
霧非霧深呼吸一下,香唇吐蘭:“請指點。”
“你為什麼不融入你自身的名字的‘霧非霧’意境,想必會更加出彩。”
霧非霧柳眉一動:“沈弟弟,繼續。”
“非霧姐姐,試想,山峰隱於雲霧之中,亭臺樓閣若隱若現,一女子身著流雲般的衣袖,在雲間翩翩起舞,而一旁,一男子優雅地拂動著琴絃,樂聲與雲霧、山水相融,構成一幅超脫塵世的畫卷。
這樣的畫面,是不是有一種‘靈幻’融入了其中,豈不妙哉?”
霧非霧聞言,美目中閃過一絲異彩。
她輕輕點頭,玉臉露出一絲欣喜:“沈弟弟,所言極是,這樣的意境確實令人嚮往。我這便嘗試將你的想法融入畫中,看看是否能創造出不一樣的效果。”
“好,打擾了!”
“不打擾,有不明之處,我便登門拜訪。”
“喔,好,到時候我必開大門迎接非霧姐姐的仙體降臨。”
霧非霧被他的幽默逗得掩嘴輕笑,她的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湊近沈阡陌耳朵輕聲說道:“姐姐我窮,我若來,你可三包乎?”
耳朵癢癢的,沈阡陌一傻,才女這麼大方的?
他一笑:“非霧姐姐此言差矣,三包怎夠?你若來,我必以十包相迎,定讓你吃得滿意,住得舒心,玩得盡興!”
霧非霧聞言,花枝笑得顫三顫,她輕輕拍了拍沈阡陌的肩膀:“沈弟弟真是慷慨大方,姐姐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爽快人。放心,我若真去,定會帶上我的畫作,與你共賞。”
兩人相視而笑,交流很好。花非花等沈阡陌走後,就過去說:“非霧,你不是看中了這討厭的沈阡陌吧?”
非霧點點頭:“是的,我喜歡他。”
花非花一證:“不會吧?你不是喜歡啟社長?”
“不,他心不在粉,我不想再思之。”
“但,沈阡陌有什麼好?”
“能入牡丹社,你猜他不好?再說,非花,我二十三了,挑了十年,我累了!”
花非花幽幽一嘆:“我比你大一歲呢。”
“你是文華殿大學士千金,我是什麼身份?我還要畫畫寫字養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