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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徐府的五封粉箋

剛下金鸞殿,過了三重宮門,徐達便拖著沈阡陌到一處殿角。

他怒容滿臉,一手抓著他衣領:“沈阡陌,你獻上那粥,是不是故意想讓我徐達出醜?”

沈阡陌反手拔掉他的大手,臉上扭曲咆哮:“徐天德,對,我恨你,我原本是與錦兒自幼訂婚,不算兩小無猜,也是青梅竹馬吧?”

“但你上柱國,大將軍,大元帥,為了自已仕途,卻無情無義將我退婚,”

“我沒有臉和朋友玩,臉,我丟光了,出門左鄰右舍也在指指點點恥笑我。”

“徐達啊徐達,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良心被狗啃了吧?想當年,咱爸的事兒城裡誰不知道,你現在倒是不認人了!你以為你攀上高枝就了不起?我告訴你,你這行為,比那田埂上的癩蛤蟆還不如,至少蛤蟆還知道守著自已的一畝三分地呢!”

徐達氣的鬍鬚直飛:“沈阡陌,你這紈絝子弟,整日遊手好閒,勾欄聽曲是你的日常吧?如果我女兒跟在你身邊,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你那暴躁脾氣,哪像個做人夫君的樣?你今天還想故意令我出醜,你怎麼這樣煙壞?”

“老匹夫,你說誰壞?”

“小雞仔,就說你。”

“缺德鬼——”

兩人越說越激動,怒火中燒。

徐達一把揪住沈阡陌的衣襟,沈阡陌也不甘示弱,揮拳相向。

一時間,拳腳相加,塵土飛揚,宮牆之下,竟成了他們洩憤的戰場。

“啊——”徐達騎在沈阡陌身上,強力壓制。

沈阡陌無力反身,一口咬下他的手臂。

有幾個路過宮女太監見狀,紛紛驚呼躲避,卻無人敢上前勸阻。

遠處小太監卻悄悄溜走,一路小跑去找朱元璋。

他氣喘吁吁,跪倒在地,低聲急報:“陛下,徐達將軍與沈阡陌,在三重門外大打出手,場面失控,請陛下定奪!”

朱元璋眯著眼睛,望著欄杆外的花花草草:“知道了。”

那邊。

常遇春及時趕到,拉開了兩人。

“呸……”沈阡陌揉搓臉上拳頭印,吐了一個口水在徐達腳下。

徐達臉上發黑,發力掙扎:“哎呀,你個小兔崽子,居然如此汙辱我,老常,鬆手,等我打死他。”

“好了好了,老徐,息怒息怒,走了走了……”

常遇春強行拖走了暴怒的徐達。

馬車上。

徐達搓搓手臂:“馬的,你這小子真下死口!”

他從懷中拿出來5封信:徐妙雲收,徐妙言收,徐妙錦收,徐妙音收。

徐氏夫人收。

“混賬的東西,你給我妻子寫什麼信?”

“要不我看一眼?”

徐府。

【妙音榭】

在徐府的妙音榭,一眼望去,院子中滿是繁星,滿天星花一片片,細小繁密,或白或粉或橙,白中帶粉,粉中帶白,殺是好看。

另一側一片深紫色的海洋,薰衣草綻放出濃郁香氣,清新甜意。

中間一小池塘,七彩錦鯉來回愜意游泳。

青蛙王子在荷葉上大剌剌端坐,守著玉蓮時刻準備著開餐。

“小姽嫿,別動哩。”

小姽嫿頭上戴著花冠,正做人體模特,她了撅嘴兒:“小姐,還要多久啊,人家可累耶!”

徐妙音淡淡細眉兒緊凝,畫筆慢慢描繪:“就好就好咧,初稿快完成了,保持一刻便好。”

“好了,小姽嫿,你可以休息了。”

徐妙音終於放下畫筆,滿意地看著自已的作品。

畫中,妙音榭的景緻栩栩如生,滿天星\\薰衣草的深邃浪漫,錦鯉的遊弋,以及荷葉上青蛙王子的悠然自得,都被她巧妙地捕捉並呈現在紙上。

小姽嫿如釋重負,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然後跑到徐妙音身邊,好奇地看著畫:“小姐,你畫得真好!看,那青蛙就像活的一樣!”

“娭,和三姐夫相比,差老遠了!”

兩人正說著,突然聽到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女僕上前:“四小姐,你的書信。”

“我的?”

徐妙音看了看封面的字型,‘呀’的驚呼:“瘦金體,三姐夫哩。”

小姽嫿濛濛細雨眼迷迷糊糊塗塗:“誰?”

“沈阡陌咧,你怎麼忘了他!”

“沈少爺,人家可沒忘哩,小姐,趕緊開啟看看他寫的是什麼啊?”小姽嫿眼神如星星。

“你過去旁邊。”

“為什麼,人家想看看嘛,”情蔻初開的她對於書信十分好奇的。

徐妙音的臉頰微微泛紅,像小玉蘭上初紅,她緊緊將那封書信捂在胸前,眼神中閃爍著幾分羞澀。

“看什麼看,這可是三姐夫首書,萬一……”

“小姐,你就讓我看一眼嘛,就一眼!就一眼!”小姽嫿搖著徐妙音的手臂,聲音裡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徐妙音抿著薄薄的嬌唇,笑而不語,輕輕搖了搖頭。

這封書信,對她而言,不僅僅是一紙文字,更是沈阡陌心意的傳遞,她有些私心,想要獨自品味這份情感。

“哎呀,小姐,你就別吊我胃口了,我都快急死了!”小姽嫿加大了搖晃的力度,眼神中滿是無辜。

徐妙音終於被她的撒嬌攻勢打敗,輕笑一聲,說道:“好了好了,給你看一眼就扔,不許告訴別人哦。”

小姽嫿連連點頭,眼睛亮得像兩顆黑寶石:“嗯嗯,我保證,保證,只看一眼就扔,絕對不告訴別人!”

徐妙音無奈地搖了搖頭,緩緩開啟了書信。

“呀,粉色的信箋,好浪漫呀!”小姽嫿眼睛瞪得圓圓的,滿是渴望。

徐妙音覺得自已心跳好快,眼睛投向字型上。

信紙上瘦金體流暢飛揚。

“徐妙音小仙女親啟:

展紙提筆,思緒萬千。沈某自離府以來,屈指算來,已有三個季節更迭,不覺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

“噗嗤!”

小姽嫿在一旁踮著腳尖,瞪大眼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哪來三個季節!”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徐妙音卻是粉耳根微微發熱了。

她繼續往下看:“想必四姑娘此刻定是愈發出落得亭亭玉立,風姿綽約了吧?關於那西洋畫技,沈某甚是掛念,不知細君是否勤於練習,技藝又精進了幾分?須知沈某下次蒞臨之時,定要檢驗一番;若細君仍停留在原地踏步,恐怕是要受些小小懲罰了——譬如再抄寫九九遍《蘭亭序》,如何?

近來沈某奔波於外,事務繁忙,竟連片刻閒暇都難以尋覓,故而未能為細君準備什麼心意之物,還望四姑娘莫要見怪才是。不過,沈某已將此事記在心上,待得閒時定當彌補。另外,家姐近來心情頗有些鬱鬱寡歡,四姑娘能否多費些心思陪伴她左右?若是她因煩憂之事增添了一縷銀絲,沈某便只能向你討個說法了。

說來,家姐性情溫婉,卻也偶有孩童之心,四姑娘若是能引她歡笑幾聲,倒也不失為一件樂事。或許可以同她分享一二趣聞軼事,或邀她一同漫步園中,觀花賞月,聊以消遣。沈某相信,四姑娘定能成為家姐最好的慰藉。

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只願四姑娘一切安好,待到重逢之日,沈某定當備上佳茗,靜候細君之佳音。

臨書匆遽,不盡所懷,餘言後敘。

沈阡陌筆。”

當徐妙音笑眯眯看到書信的內容時,呆了半晌,突然迅速捂起來,心好比闖進一個粉色小鹿。

“三姐夫,你……你壞死了!”

“不,不對!”

“他應該不知道〔細君〕的意思,以為人家年齡小,才如此用詞。”想到此,徐妙音心裡面又不舒服了。

“小姐,小姐,我還沒有看完,給我瞄一眼。”

“不給你……”徐妙音輕輕地將它摺好,放入懷中。

【妙錦苑】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

“叮叮!”鈴鐺聲驚醒了徐妙錦。

書香,硯兒雙雙挑簾而入。

“小姐,剛老爺命人送來一封信。”

“喔,放下吧。”徐妙錦託著香腮望著外面花上雙蝶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