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家？不回家你能去哪裡？”
“我死在外面也不要回家！”
“家華。”段禮臻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我們家不會到那個地步，你專心你的中考。”
“你別騙我了！”段家華振振有詞，“我什麼都知道，家裡已經欠債了兩百萬，根本還不起，你們別想瞞著我。”
段禮臻只覺得頭腦發昏，他爸媽怎麼一點也不隱瞞的？
還是硬著頭皮說：“沒有那麼嚴重，家華你太悲觀了。”
他說的確鑿，段家華一時間都有點懷疑自已有沒有聽錯。
“真的沒那麼嚴重。”段禮臻強調著，“不管怎麼樣，你讀書肯定是可以繼續的。”
“可是爸媽都說要賣房子了。”
“怎麼可能？”段禮臻依舊篤定地說，“這些錢我會用積蓄填補上的。”
“你真的沒騙我？”
“我在麓湖大學工作，這些錢幾年就賺回來了。”
“你在胡說八道吧，你幾年就能賺回兩百萬？”段家華還是不敢相信。
“怎麼不行？”段禮臻繼續勸導，“我現在年薪四十萬，我再工作努力點，再升職加薪，四五年就能賺回來。”
“你說的輕鬆，可是爸媽這幾天一直在家裡哭，我都要崩潰了。”
“只是一次小打擊而已。”段禮臻繼續寬慰著，“天無絕人之路。”
是啊，天無絕人之路之路，雖然現在對於他是谷底，但他能怎麼辦呢？
他是家中長子，妹妹還正在準備中考，如果他撂攤子不幹了，這個家就完蛋了。
他抹乾淨妹妹臉上的淚水，然後安慰道：“回家吧，不要再往外跑了，外面很危險。”
然後又問：”你和剛才那個人…？”
段家華只是搖搖頭，並不想讓段禮臻觸碰她：“我們沒有那個。”
段禮臻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
這段時間段禮臻算是體會到了生活中的雞飛狗跳，尤其是惹出禍事的父母，還有一個不省心的妹妹。
段家華回家後依舊鬧騰，幾次想要打探家裡的情況，想知道到底有沒有欠債兩百萬，哥哥到底還不還的起。
她甚至直接不想中考了，當著全家人的面說：“反正在你們心裡只有哥哥最優秀，我去中考還有什麼意義，考出來成績也差勁。”
段時敘常橙夫婦本來就心煩意亂，對兒子為自已忙前忙後也心懷愧疚，聽女兒這般自暴自棄更是驚懼，極力勸阻。
段家華卻不以為意：“從小到大我都比不上哥哥，成績比不上，長相比不上，父母的愛也比不上，你們現在要求我繼續讀書，簡直裝模作樣。”
段禮臻本來在忙處理父母欠下的債，對方要求一個月內還清，已然耗費他幾乎所有的心力。現在還得抽出空去調解家裡面妹妹的事。
父母只是普通鋼鐵集團的工人，要說有更多的文化素養是談不上的，不然也不會被人騙這麼多錢了。
妹妹也是不愛學習，現在已然完全墮落、自暴自棄，對自已不抱任何希望。
段禮臻覺得自已要瘋了，他還得準時完成自已在帝都的工作，時常帝都、崇州兩地跑，整個人消瘦了不少。
這日，段禮臻正在崇州尋找一切正規的渠道借錢，突然接到了羅羽的電話。
他有些疑惑，卻還是接了電話。
“喂？”他的嗓音沙啞低沉。
對面是羅羽的聲音：“禮臻啊，是你嗎？”
“是我。是學校有什麼事嗎？”段禮臻問。
羅羽搖搖頭：”今天找你不是因為這個。”
“那有什麼事嗎？”段禮臻的嗓音依舊沉穩，面對公事時他還在維持著鎮定。
羅羽笑著說：“你還記得上週院長跟我們說的嘉杜律所嗎？”
“嗯。”段禮臻點點頭，他的確對院長說的這些話有印象，好像是給師生提供法律實踐的機會，機遇難得。
但他現在忙得團團轉，哪裡想著有去紅圈律所實踐的想法，去了也是實習打工，根本賺不了錢。
羅羽問：“這次學院很大方，給了老師尤其是年輕老師很多名額，你想去嗎？”
“我……”段禮臻沉默了，按以前他是一定會去的，這可是個實踐鍛鍊的好機會，還是國內頂級律師事務所，平臺也好。
可是現在，他承認比起法律夢想，麵包更加重要。還錢才是當務之急，現在距離原告期限只有十天了，他四拼八湊才湊齊了一百來萬。
羅羽繼續問：“段老師？聽鄒主任的意思是，他願意推薦你去呢。”
“哦，這樣啊。”段禮臻整個人心神不寧，不知道該以什麼方式拒絕。
”段老師？你要去嗎？我想著你要去的話咱們可以結伴呢，這次去嘉杜還可以積累經驗，不像你，我只能去實習。”說到這裡，羅羽語氣酸酸的。
啊？段禮臻有點驚訝，羅羽這話的意思是……
“難道段老師不知道嗎？以您的資歷，可以直接拿到嘉杜律所正式律師的身份呢，還可以直接接案子。”
“學院不介意嗎？”
“好像院長和嘉杜那邊簽了一個協議，學院提供人才，只收取律師費所得的百分之五。”
“這樣啊。”
“是啊，段老師會去嗎？還是嫌忙不去呢？”羅羽繼續問。
“去，當然去。”
段禮臻只覺得這是跌入谷底之後唯一的光亮，心臟狂跳，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這段時間的他早就麻木不堪，滿腦子都是怎麼還錢，可是嘉杜不一樣，如果能接到嘉杜的案子，那律師費收得會很快，他多接幾個，如果成功，又是填補父母欠債的新方式。
到那個時候，財務壓力可以緩解不少，至少不用像現在一樣被動了。
段禮臻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毫不猶豫決定去了。
這次機會來得太及時太巧妙了，他覺得自已一定要好好把握，他一定要多賺點律師費，不然他爸爸可能真的要列入徵信名單裡去，甚至還可能被送進監獄！
他父親只是被騙，卻不應該承受這麼大的代價。
再怎麼樣，他也是他的父親，他不能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