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之所以同意替嫁進侯府,原是想著陸世子既然活不長,陸家在上京城名聲不錯,聽說以信取人,無信不立,想必她熬死陸世子,不管怎麼說,陸謹辰在世時,自已盡心盡力照顧,陸世子死後,以安信府的家風,怎麼也能讓她有個立身之所。
到時候,她帶著自已的人獨守侯府一隅,不爭不搶,過自已的富貴小日子就行了。
有銀子在手,沒有妾室通房爭寵,沒有陰私手段,沒有夫君,那樣的日子想想就覺得不錯。
可惜,現實給了她一記重擊。
沒想到侯府竟然是這樣打算的。
讓她殉葬?
那是不可能的。
坐以待斃從來不在她的人生詞典裡。
於是她開始千方百計地到處找大夫,想治好陸謹辰,更不惜用掉了宋神醫欠她的救命之恩。
陸謹辰自從知道她和宋神醫的關係後,馬上像換了個人似的,對她深情款款,柔聲細語,關懷備至。
不同於剛嫁進來時住在最偏僻,最荒涼的小院子裡,送來的飯食連下人吃的都不如,每一餐都要自已的人從外面買回來。
整個侯府當她們主僕五人當透明人。
陸世子一發話,洛清瑤馬上換到寬大且敞亮的玉瑤院,裡面的一切都換上最好的,吃住完全按世子夫人的標準,每月還有十兩月銀。
在宋神醫來到陸府前一直到陸謹辰完全康復,她和陸世子兩個人相處得極為融洽,洛清瑤甚至有一種錯覺,反正也沒別的地方可去,就這樣在侯府過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結果……
打臉打得好快。
耳邊還響著陸謹辰說的情意綿綿的承諾。
嗤,一生一世一雙人,完全是扯蛋的說法,她還沒那麼天真。
只要能給她一個清靜的地方,別讓後院雜七雜八的人來干擾她就行。
可洛清姝要是嫁進來,她洛清瑤肯定是清靜不了的。
洛清姝這個小白花有多作,有多鬧騰,她不用想也知道。
更何況和幾個女人共享一個男人,想想就膈應得慌。
既然如此,那隻能棄了陸謹辰。
她不是矯情,陸世子當時說只會娶她一人,他的後院以後也只有她一個,她根本沒當回事。
信你個球!
現代文明社會尚且很難做到,別說有錢有權的男人外面有多少個了,就是普通的男人怕也沒多少個真能做到的。
男女之事真麻煩。
“把玉瑤院的大門關上,以後我們用小廚房自已煮食,食材可以去大廚房拿,他們要是不給,就從角門出去,和以前一樣,我們自已出錢買。”洛清瑤走出裡間,對月箏說道。
“好的,主子。”月箏答道。
她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叫洛清瑤主子,後來洛清瑤嫁過來侯府,見主子和陸世子感情越來越好,有時候當著陸家人的面便改稱少夫人,如今,又都改叫主子了。
見四個丫鬟齊刷刷地站在廳堂裡,看著自已。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本姑娘,相信你們的主子嗎?”洛清瑤看著一臉認真嚴肅的四個人,有些想笑。
“相信主子。”四個人同聲答道,主子連自稱都改了,再也不自稱夫人了。
可見主子和離的決心極大。
“行了,散了,該做什麼做什麼,沒什麼大不了。”洛清瑤見四個親信神情嚴肅,一時也找不到話來安慰她們。
不能拖下去了。
“主子,今日侯夫人身邊的柳嬤嬤來說,說我們玉瑤院的下人以後主子自已發月錢。”月琴低聲說道。
“什麼?”洛清瑤快氣笑了,“既然如此,這玉瑤院除了你們四個,其他人都送回給管家,我們玉瑤院不養這些外人,另外從外面調兩個粗使嬤嬤進來,最好是會功夫的,自已人用著放心。”
“好,奴婢馬上安排。”月箏高興地答道,和外面聯絡一般都是她出面。
以前要靠宋神醫治病,靠主子每天以藥膳調養世子的身體,這些下人在玉瑤院倒也沒什麼事,可現在不同了,賣身契不在主子手中的人終究是靠不住的。
身邊的人最難防,還不如用自已人。
天漸黑時,陸謹辰才回到府中。
他一回來就直奔玉瑤院,今天他理虧,但願洛清瑤沒有生氣,洛清瑤的藥膳還不能停,用的都是名貴藥材,這些藥材都是洛清瑤出的。
洛家這幾年因為他治病已經花了不少銀子,答應給宋神醫的十萬兩銀子,到現在還沒有給,藥膳用的那些藥材都是在東寧國極難買到的,也不知道洛清瑤從哪找來的,應該花了不少銀子。
藥膳現在十日一次,最後一個月,也就是還有三次就結束了。
他本想熬過這個月再把洛清姝的事對洛清瑤說明。
哪曾想洛清姝沉不住氣,提前公開了。
他讓人查過了,洛清瑤今日之所以會去尚書府參加賞花宴,是洛清姝的主意。
姝兒太愛他了,所以想早點讓人知道。
他也不能責怪。
陸謹辰站在玉瑤院大門外,眼神複雜地看著那個牌匾。
寫這個牌匾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恨洛家的,他也打算和洛清瑤好好過下去。
洛清瑤一向是個好哄的,她雖性子冷,話不多,但很少發脾氣,為人細心周到。
宋神醫在解毒後就離開了上京城,後面的護理和飲食全靠洛清瑤。
她勤快,細心,又略通藥理,對他真是無微不至。
那些藥材大把大把地花在他身上,從不心疼。
陸謹辰回過神來,從牌匾上收回目光,這才注意到玉瑤院的院門緊閉。
“瑤兒,開開門。”他讓身邊的侍衛上前拍門。
玉瑤院冷冷清清的,沒有人回應。
不是說今晚圓房嗎?他還讓人採買了不少紅綢,紅燭。
他是真的沒想到洛清瑤會去尚書家的賞花宴啊!
還想著能瞞一時是一時,等圓房後,瑤兒懷上了,到時候再慢慢跟她磨。
總歸是不會虧待她,正妻的位置也不變動。
“瑤兒,開開門,你再不開門,我就讓人撞開啦!”他在外面叫著,聲音比剛才大了不少。
裡面還是沒有人應。
陸謹辰慌了,“來人,叫幾個人來把門撞開。”他以為洛清瑤想不開了,心裡沒來由的恐慌。
他本是武官,學得一身武功,但大病初癒,宋神醫說不宜動武,要循序漸進。
若是以往在軍中時的力度,他一掌就能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