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一直磨蹭了二十多分鐘,江遇遲催了她三遍,而且還是打的她工位上的座機催的,最後實在沒辦法,她只得上去一趟。
陸繹驍在看檔案,見她進來讓她坐下等會兒,安寧把門開了一半,避嫌的意味很明顯。
陸繹驍冷笑著看了她一眼,懶得拆穿她的小把戲。
“你爸把所有的記者都起訴了。”
雖然安寧是買了一個沒有實名登記的手機卡給記者打的電話,但是警方要是真想查,遲早也能查到她身上。
“隨便。”
“哼,你全身上下也就嘴硬。”
安寧不說話。
“然後再順著查到你下藥的事,怎麼著,想進去踩縫紉機了?”
“這件事我是辦的有些衝動,但是我不後悔。”
“公司不會要有案底的人。”
安寧愣了一下,隨即摘下脖子上的工作證,放到他的桌子上。
陸繹驍看著她的動作,臉色沉了下來。
她沒有悔改之意。
安寧辭職的訊息很快就傳了開來,她去了一趟領導辦公室出來就沒了工作牌,有說是她自已辭職的,有說是大領導親自開除了她,不管是哪個,肯定與陳鴻赫脫不了關係。
安寧來找老李辭行的時候老李還有點懵,他作為頂頭上司怎麼一點訊息也沒收到。
“你等等,我去找張總問問怎麼回事。”
“不用問了,陸總親自開的口。”
“他親口說要辭退你?”
“對。”
“不是,江總那邊怎麼說?陸總不知道你和江總的關係嗎?他不怕江總找他鬧嗎?”
老李靈魂三連問,安寧無話可說。
江總確實要找陸總,他要看看陸總是不是缺魂。
“所以你們兩個到底談什麼了?一言不合人都要開除了,符合勞動法嗎?N+1的補償給了嗎?”
陸繹驍點了一根菸“著什麼急,她這不是還沒走辭職流程。”
“你到底怎麼想的,人本來就是你從陳鴻赫那兒搶過來的,她要是真心裡放不下,你也得憋著,怎麼還能談崩了。”
“不是因為他”陸繹驍抽了一口煙,把膝上型電腦螢幕扭到江遇遲跟前“看看。”
江遇遲湊過去,正在播放的是一段影片,好幾段剪到一起的,他看了好幾眼才看出來那個鬼鬼祟祟的服務生是安寧。
“她給安鎮生下藥那天的?”
“嗯,老楊發過來的。”
老楊全名楊樹傑,是兩人共同的朋友,也是一名警-察。
“安鎮生報警了?”
“對,不到一天就查到安寧身上了。”
也是陸繹驍知道這事安鎮生不可能就這麼算了,所以早早就跟老楊說了,有什麼情況一定跟他說一聲,老楊不知道他和安寧的關係,他也沒提安寧,是老楊查到安寧身上之後,再一查是陸氏的員工,更是安鎮生的親生女兒,壓著沒報,先跟陸繹驍通了個氣。
“老楊怎麼說?”
“如果證據確鑿的話,三年起步。”
“這麼嚴重?”
“對,她不一定能扛得住輪番的審訊。”
所以安寧如果不自已辭職,遲早也會被警方帶走,那時候場面更難看。
“那你可以跟她委婉點好好說,咱們再商量商量,可以去自首,爭取來個寬大處理……”
陸繹驍打斷他“寬大處理也是處理。”
“那你說怎麼辦?”
除非安鎮生親自撤銷起訴。
這幾乎是不可能,安鎮生如果知道是安寧,只會更加變本加厲的指控她。
陸繹驍用力的抽了一口煙,嗆得他咳了好幾口。
“我去找楊叔吧。”
楊叔是楊樹傑的爸爸,快要退休了,是省局的一把手。
“我看你這次是真的栽了,安分守已活了小半輩子也沒有投機取巧過。”
陸繹驍默默抽菸不說話。
安寧手頭的工作不少,到下班才堪堪交接完,但是她手裡還有兩個設計的活,不能臨時換人,張總跟她說專案先暫停,讓她先回家。
離職手續也沒人找她辦,這情況像是停職不像是離職。
安寧剛出公司沒多久就接到了警局的電話,電話裡報了地點,讓她過去配合調查。
有了陸繹驍的提醒,安寧知道是安鎮生的事,她轉道去了警局。
兩個年輕的警員把她帶到了審訊室,安寧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但是心境不一樣,上一次她知道陸繹驍在外面等她,而這一次她是孤身一人。
女警員先問了她基本的身份資訊,然後問她9月13號晚上做什麼去了。
安寧其實根本不記得那天是9月13號,但是她知道警員問的是那天,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低下了頭去。
“再提醒你一次,上週一晚上,你去做什麼了。”
“不記得了。”
女警官把一張照片擺到她面前“是你嗎?”
安寧那天去會所的時候穿的是自已的衣服,她在廁所換了服務生的衣服,她把自已包裹的很嚴實,連發型都變了,除了出廁所門的時候監控拍到的一個側臉,根本看不出是她。
她下藥是在沒有監控的地方,完事又去廁所把衣服換了回來,所以按時間推理,她只是在廁所待的時間有點長。
“不是,我那天鬧肚子,一直在廁所,後來實在難受就走了。”
那兩個人沒再問她,直接收好東西出去了,把安寧獨自就在審訊室,沒說要怎麼辦。
安寧的手機和手錶都被收走了,她一般十一點之前入睡,現在已經困了,證明現在至少十一點了,但是人在無聊的環境裡,犯困也是正常的,所以也不一定到十一點了。
她心緒煩亂,不知道一直晾著她是什麼意思,也許是心理戰術,她在考慮要不要趴下睡一覺。
警局對面,陸繹驍靠在車門上,腳邊扔了一地菸頭。
江遇遲來的時候他的頭髮上已經有了霧氣,而他卻絲毫不在意。
“老楊說他單位門口有一個大情聖,讓我來膜拜一下。”
陸繹驍瞅他一眼,又掏出一根菸要點上。
“別抽了,本來也沒有煙癮。”
“你來幹什麼?”
“說了來膜拜大情聖,怎麼,楊叔沒鬆口?”
“鬆了,嚇一嚇她。”
安寧的性格有些衝動,尤其是涉及到安鎮生,絲毫不顧後果,上一次拿著鋼管單槍匹馬就敢闖進安氏,幸虧是安鎮生沒有叫保安,如果保安過來吃虧的肯定是她。
這次更是,給人下藥本來就是違法的行為,她已經儘量做好了偽裝,但是事情只要做了總會留下痕跡。
陸繹驍批評她,她不聽,也不覺得自已有錯,冷戰這麼多天也不見她有悔改之意。
那陸繹驍只能用自已的方式嚇唬她,但是又不敢太過分,怕嚇到她,只能自已一個人默默的在門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