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的人也都知道發生什麼了,一時間,沒人敢走動,都互相靠近了些站著坐著。
很快,砍柴計程車兵們回來了,不一會兒,燃起熊熊的火光。
就著這火光,原梅這才看見玉香身下流了好多血。
原先她聞到了血腥味,以為是玉香手上和衣服上沾了其他人的血,現在看得清楚,卻發現那血,已經染透了玉香的裙子。
原梅心下駭然。
她急急忙忙叫了四姨娘來,四姨娘見了也嚇一大跳。
“這,這怎麼辦?”原梅問著四姨娘。
“我……這得找大夫啊,我也不知道。”四姨娘也很慌亂。
“可是哪裡去找大夫呢?”原梅嘴巴發苦。
舉目四望,只見森林,不見人煙。
玉香流了多少血才會把已經有些厚度的裙子都給染透。
四姨娘也搖了搖頭,看向玉香的神色也多了幾分憐憫。
玉香卻在這時醒了過來,她盯著原梅,一手死死地抓住原梅的腳踝,急聲道:“求你,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原梅其實並不是很想救玉香,原主的死是玉香造成的,可她也不能就這樣看著玉香血盡而亡。
“我去試一試,如果你死了,我也只能把你扔路邊。如果你活了,記得付銀子,要很多很多銀子,因為這是你的買命錢。”
原梅嘆了口氣,看了眼再次昏過去的玉香,站起身朝陸老爺走去。
“老爺,”原梅跪坐了下來,“玉香她……可能流產了,血流不止,能不能請您去跟周隊長說說,請一個大夫來給玉香看看。”
陸老爺聽了有些愕然,可能從未想過會這樣。
他皺起眉頭想了想,正要說話的時候,陸夫人開口了:
“這種殘花敗柳的奴婢,哼!現在荒郊野外的,去哪裡找大夫?”
原梅都沒力氣生氣了,對這種人生氣,真是沒有任何意義。
陸老爺不太贊成陸夫人的話,卻也不想去觸黴頭。
現在周慶正在氣頭上,誰都看得出來。
“現在也是沒有辦法,你看看能不能問問懂草藥的人,找點什麼草藥來止血?”
那麼問題來了,目前有誰懂草藥呢。
原梅覺得心累。
與其在這裡跟他們浪費口舌,不如去求求周慶。說不定還能為玉香博得一絲生機。
原梅正要起身,卻看到一旁的陸毓嘉,她想了想,還是朝他走去。
“二公子,玉香她現在血流不止,你能不能幫我勸勸陸老爺,請他去跟周隊長說說?”
不知道原梅哪句話觸動了他,他臉色發白地看著原梅:“我就是個廢物,找我有用嗎?”
是因為沒有直接讓他去求周慶嗎?
原梅哂然一笑:“我知道了,不打擾二公子了。”
無錯書吧轉過身的一剎那,原梅還是忍不住道:“二公子,無論如何……還是要振作起來。”
原梅本來想說“無論如何玉香都是跟過二公子的”,但她又覺得自已這話很可笑,玉香如何爬上二公子的床,還不是她設計好的嗎?於是話到嘴邊就改了。
如今看來,二公子也不是什麼光明磊落之人,不過若是他一直這樣消極下去,遲早會拖累大家的,適當給他一點鼓勵,能不能振作起來就不是原梅要操心的事了。
深吸一口氣,原梅朝周慶走去。
周慶正站在火堆前,火光映得他的臉很亮。原梅覺得他應該沒有看起來這麼悲傷。
“周隊長,”原梅跪了下來,儘管她很不喜歡下跪,但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代,下跪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玉香她血流不止,能不能允許我去找個大夫給她看一看?”
周慶轉過身,看了看原梅,好似才想起來這個人。
“她怎麼了?”
“她,可能流產了。”原梅低著頭。
流產對女性來說,是很傷身體的一件事。況且現在條件如此惡劣,玉香根本沒法休養。
周慶也沒想到是這樣,他嘴角漾出一抹譏諷,很快又壓下了嘴角的笑意。
“哦?那又如何?你覺得我會同意你去找大夫嗎?”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居然就是輕飄飄的“那又如何”四個字。
原梅霎時站了起來,盯著周慶,所有的理智在此刻全都消失。
她真的受夠了!
她可以忍受缺衣少食長途跋涉,但不能忍受一路上遇到的種種侮辱女性的行為,不能忍受把人命當成草芥都不如的認知。此前,她覺得自已力量薄弱無法與之抗衡,而此刻,她覺得若是不發洩出來自已真的會瘋!
她真的要瘋了!
真的很想當個瞎子聾子,可為什麼偏偏不放過她呢?
她衝周慶大聲喊著:“你還是人嗎?你怎麼能說出這麼沒有人性的話?玉香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不是因為你的預設嗎?你為什麼不能管好你的下屬?你為什麼要縱容他們這樣?”
原梅絲毫不畏懼周慶越來越陰沉的臉色,聲音越來越高:“為什麼男人總是管不住自已的下半身!難道你們沒有母親沒有姐妹沒有妻女嗎?若是有一天你們的……”
周慶目光如淬了冰,他猛地抬起腳,用力踢了原梅一下,將原梅踢出去好遠。
原梅翻滾了好幾下才停住,感覺自已喉嚨發腥,體內氣血翻湧,胸口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
但她就算趴在地上也依舊盯著周慶:“怎麼?惱羞成怒了?被我說中了?哈哈哈哈!”
原梅覺得自已可能是瘋了。
瘋了好啊,瘋了妙啊,瘋了就不用在意這些事情了啊!
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不是嗎?
原梅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
周慶走過來蹲下,用力捏著原梅的臉,冷著一張臉道:“我好心奉勸你一句:當你沒有本事的時候,最好不要隨意去惹怒一個你惹不起的人,因為後果,你承受不起。”
“不就是死嗎?”原梅用力打掉了周慶的手,厭惡地用衣袖反覆擦了擦他的手碰到過的地方。
“不就是死嗎?”原梅站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不就是死嗎?”
“你以為,”原梅盯著周慶,手指著他,“我會怕死嗎?”
“我告訴你,我告訴你們!這個世上,我最不怕的,就是死!”喊到最後,原梅的聲音都劈叉了。
原梅確實不怕死,但她怕的是半死不活。可若是真到了這一天,或許她會毫不猶豫地解決了自已。
原梅用力擦了一把臉,朝玉香走去。
因為火已經熄了,鐵鍋裡燒的水現在溫溫的,觸手不燙,溫度剛好。
她便直接把鍋端遠了,和四姨娘把玉香抬過去,倒了一些水在瓦罐裡,就著微弱的光亮給玉香擦洗身體。
已經很省著用水了,可一鍋水都用完了,才勉強把玉香擦乾淨。
即使這樣,玉香還是沒醒,原梅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裡很不好受。
四姨娘去拿了玉香的衣服來,兩人合力給她換上,原本沾滿了血的衣裙,原梅也拿到河邊去清洗了,只是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原梅本來想直接扔掉的,但是扔一件就少一件,還是省一省吧。
她環顧四周,目之所及是茫茫的群山;她低頭看看自已的雙腿,根本走不出這裡。
流年不利啊!
轉身的一剎那,那道修長的身影從眼前一閃而過。
她朝那道身影走去。
不論如何,她只有做到了自已能做的全部事情,才會坦然接受最後的結果。
在此之前,她絕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