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眾人停在一個樹林裡。
原梅感覺渾身都疼,張成都說可以讓她休息兩天再來幹活,她還是堅持去給張成打下手。
雖說自已真的很想休息,但現在她是得了周慶的允許才能來幫忙,自然要儘早地多多表現。
於是原梅笑了笑:“我沒事,要做些什麼張大哥儘管說就是了。”
張成見原梅也不像是勉強的樣子,便微微放下心來。
“那你幫我把盆子裡的菜洗一洗吧。”
原梅便端了盆子去河邊洗菜,邊走心裡還在納悶,孫立的跟班是不可能放水的,可她確實好像似乎應該可能沒有受很重的傷。
按理說,那幾個人不會這麼手下留情吧?
難不成後面還有什麼在等著自已?
原梅頓時警惕起來,悄悄往身後的那堆人看去,並無異常。
河水冰冷得原梅根本沒有心思去想別的,她用力地搓著蘿蔔上的泥。
天氣漸冷,吃得最多的就是蘿蔔和白菜了。
此時天有些暗了,原梅看不太清,只好認真地洗菜,若是等會他們吃飯吃出了泥沙她就完犢子了。
因此也並未聽見稍遠些的動靜。
等原梅端著盆子回去的時候,剛好看見孫立拖著誰進了樹叢,他身旁圍著跟班故而原梅沒看清那被拖著的人。
但她環視了陸家人一圈,發現玉香不見了。
不由得心裡一沉。
這幾日孫立已經玩膩了玉香,不然也不會在白天的時候朝自已發難。而白天原梅奮力反抗讓孫立沒有得逞,還讓他破了相,恐怕這一次玉香下場會很不好。
原梅突然想起之前孫立都不會帶上自已的跟班,而這一次……
霎時間原梅感到一股冷氣從腳底直竄上天靈蓋,大腦一片空白,牙齒彷彿在打顫。
若是孫立開了這個頭,她不敢想象包括自已在內的其他女性會有怎樣的下場。
“妹子?”張成喊著,手上還在切肉,“是不是不舒服?臉都白了,這裡沒什麼要你乾的了,先回去……”
“張大哥我先回去一下。”原梅放下盆子就往陸家人那裡跑。
她看向四姨娘,澀然發聲:“四姨娘……”
四姨娘露出悲憫的神色,輕輕地搖了搖頭,摸著陸毓恆的腦袋,陸毓恆正依賴地靠著自已的母親。
她環顧四周,漠然的周慶像個聾子一般什麼都不管不問,嘻嘻哈哈計程車兵在昏暗的光線下也可以看到他們嘴角的齷齪,除了自已以外的人和事都毫不關心的陸家人頭都沒抬一下。
最後,她的視線落在陸毓誠身上。陸毓誠長身玉立,帶著鐐銬也依舊自有風度。
“大公子我有急事找你!”原梅思索了片刻拉了陸毓誠的手便往一邊跑去。
陸毓誠並未說話,就這樣看著原梅。
“大公子,我知道你身邊有人在暗中跟著。”原梅快速地道。
話音剛落,原梅的喉嚨便被陸毓誠掐住了。
陸毓誠眼神冰冷,手上用了力,原梅呼吸不得,雙手拍打著他的手,臉色一下子漲紅起來,眼角有淚被逼出來。
只過了幾秒,陸毓誠便鬆了手,原梅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幾個世紀那樣漫長。
他是真的對自已起了殺意。
大口地呼吸著,原梅喘著氣道:“大公子的……手腕,不像,二公子,那樣,嚴重。”
原梅知道陸毓誠是男主,可她不知道陸毓誠是什麼時候開始培養自已的勢力的,畢竟大姨娘都那樣子了陸毓誠也沒有辦法去幫她,最後還不能好好安葬她。
因此之前原梅也沒有向陸毓誠求救,包括玉香第一次被孫立拖走的時候,因為不確定所以也並未向陸毓誠開口,不然自已這般貿然暴露在陸毓誠面前恐怕更加不妙。
而這幾天,原梅悄悄看見陸毓誠的手腕雖然也破了些皮流了點血,但其實沒怎麼受傷,反觀陸毓嘉,陸夫人在手銬腳銬上裹了帕子和布,而陸毓嘉的傷勢看起來要比什麼都沒裹的陸毓誠更嚴重。
就算是陸毓嘉從小嬌生慣養細皮嫩肉,但差距應該不會這麼大,連陸老爺看著都比陸毓誠嚴重。
於是原梅便大膽一猜測,又鼓起勇氣詐了一下陸毓誠,他的反應果然驗證了這個想法。
陸毓誠搖了搖手銬,笑著道:“居然是這裡露餡了呢。”
然後盯著原梅的眼睛,話語溫柔地說著:“你說,這麼大的秘密被你發現了,我要如何處置你呢?”
陸毓誠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來,但原梅卻並不覺得他像此刻看起來這樣純良。
原梅來不及說廢話了,忍著喉嚨的疼痛快速地說:“求大公子,救救玉香,你要如何處置,都可以,現在求你,救救她!”
“我為什麼要救她?”陸毓誠面無表情地撥動著手銬,手銬發出清晰的碰撞聲。
“因為我和她,都是女子,我求求大公子救救她!”原梅的眼淚落下來。
為何女子生來多艱?
時間不等人,她真的不想浪費口舌了。
見陸毓誠還未表態,原梅趕緊轉身就跑。
無論如何,她今天都想試一試去救救玉香。
今天是玉香,明天就會是另一個玉香,還有下一個玉香,下下一個玉香……不管是為了玉香,還是為了自已,她都要去盡力試一試。
快要跑到那處樹叢,原梅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又加快了腳步。
突然,她停了下來。
因為她聽到了玉香淒厲恐懼的尖叫。
只見玉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衣衫不整,手上身上都是血,神情極為驚恐。
“殺人了殺人了!”玉香尖叫,“他們,他們殺人了!”
周慶最先跑到玉香面前,他揪住玉香的手腕,厲聲問道:“誰殺人了?殺了誰?”
玉香似乎被嚇壞了,只是不住地道:“他們,他們殺人了,殺人了他們,他們……殺人了……他們……”
周慶甩開玉香,帶了幾個士兵朝樹叢裡去。
玉香被摔到地上,臉色發白,突然她看到自已雙手上都是血,尖叫一聲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登時嚇暈了過去。
原梅趕緊扶起玉香,半拖半拽地將她抱了回去。
無錯書吧這邊的周慶,看著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四個人,臉色陰沉得如鍋底一般。
“給我仔細搜!”
“回頭兒,沒有人。”
“也沒有其他痕跡。”
“這邊沒有……”
“這邊也沒有……”
幾個士兵都回來了,他們去周圍查詢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資訊。
周慶的手緊緊捏著刀,環視一圈,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會不會是真的有什麼人半路搶劫吧?”一個士兵看了看周慶,弱弱地開口了。
“我們這麼多人,誰敢來搶?”另一個士兵反駁著,但有些害怕,眼神往四處飛去。
“萬一那些人窮瘋了,剛好他們幾個落了單……”剛剛那個士兵又弱弱開口。
“那個小娘皮呢?她不是也在這嗎?”有人問道。
“可這傷口是刀傷,她哪來的刀?”不等那個士兵反駁,其他人就開口了。
“總之她也可疑,就算是劫匪,為什麼不搶她?還能讓她活著回來?”
“也是……”
其他人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解釋,幾個人除了孫立都是被一刀割喉斃命,下手幹脆利落,而孫立則頭上、喉嚨上、腰腹上都有傷口,絕不是玉香可以做得出來的。
但玉香也確實很有嫌疑。
“行了,別在這裡吵,現在什麼都沒發現,等明日再仔細探查一番,”說著,周慶的聲音含了悲傷,“別讓兄弟們走不安生。”
幾個士兵也沉默了下來。
周慶抹了把眼睛,道:“去砍些柴來,送兄弟們最後一程。”
這便是要就地火化了。
有一人便反對了:“頭兒,這是不是不太好?”
周慶制止了要開口的那個士兵,看著這人道:“如今我們要事在身,不能再在路上拖延,更不能擅自離開。這附近沒有人家,屍身是放不久的,棺木也沒有,不如帶了兄弟們的骨灰回去給他們家人。”
“那也可以等到明日,”說話計程車兵搓了搓自已的胳膊,並不是很想摸黑去砍柴,“現在天都黑了……萬一漏了什麼線索……”
“這裡是樹林子,萬一有什麼野獸尋著血腥氣過來……”
周慶的話讓這人臉色一變,彷彿耳邊確實響起了狼嚎。
見沒人再說什麼,周慶便道:“去吧,多砍些柴來,好好送兄弟們一程。”
幾人便結隊去砍柴了。
最後一人的身影都消失了,周慶臉上的哀傷蕩然無存。
他蹲下來,拍了拍孫立的臉,再次確認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然後,將插進孫立太陽穴的一截樹枝扯了出來,樹枝扯出來時還流了一些血。
樹枝的那頭尖尖的,卻很不光滑,上面還有牙齒咬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