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原本還唯唯諾諾求人的樣子,在聽到慄芸姝冷嘲熱諷的“長孫”二字時,瞬間安靜下來。
慄芸姝能看不出對方心思?
“我知道你一直想讓你兒子成為侯府的嫡長孫,但你丈夫不爭氣沒辦法,誰讓他是次子?次房就別打長房的主意了。”
“回去好好過日子吧,這事我就當不知道,把那丫鬟打死,來個死無對證,就當是我幫你了。”
順便還讓楊氏欠自已一個人情。
雖說安遠侯府遠比會寧侯府幹淨許多,沒有太多骯髒的事。
但慄芸姝還是不願多待。
今日,待溫玉娘病情徹底穩定,她就帶著喜兒準備回去了。
安遠侯與夫人又是滿臉不捨的送她到府門前。
臨走前還說了許多難捨的話,最後才目送慄芸姝上馬車。
喜兒也在馬車上,給慄芸姝拿來一個小暖爐,類似現代的暖手寶。
“原以為安遠侯府的人都是逢場作戲,沒想到他們對我還真有些感情。”
“娘子好歹在侯府住了六年,侯爺與夫人對娘子總歸是有些感情。”
慄芸姝只是冷哼,抱著小暖爐不說話。
她出嫁前還在會寧侯府住了十幾年,與他們還有血緣關係,也不見自已那親爹親孃對自已有多好。
說到底還是教育問題,子女不和,父母無德。
更古的古人說的話,不無道理。
馬車一路往金屋巷回去,中途突然被人攔下。
“敢問可是安遠侯世子娘子尊駕?”
聽到外頭是小廝的聲音,喜兒探出腦袋。
“正是,閣下哪位?”
小廝從懷中取出牌子,走到馬車窗子前,恭恭敬敬將東西呈上。
口中應道:“小人是吏部尚書府青衣,奉我家夫人之命,前來請娘子到府中一聚。”
吏部尚書府王氏嫡系只有兩房,分別是長子吏部尚書,其尚先帝次女彭城長公主。
次子前兩日剛被任命為幽州刺史,其妻亦被受封誥命。
而那刺史夫人,正是賀同文的長姐。
想來應是王刺史舉家出京任官在即,大姑姐欲讓她去聚一聚。
慄芸姝沒有多想,吩咐車伕往吏部尚書府而去。
到了那,刺史夫人熱情的上前牽住她的手。
慄芸姝一時有些尷尬,不知如何稱呼這個前大姑姐。
她與賀同文已和離,再跟著叫長姐,似乎不太合適。
於是就喚了一聲,“夫人。”
刺史夫人笑了笑,看起來表情也稍微有些尷尬。
大概也是覺得眼下這樣的身份再見面,不似以往那般自在。
“想著再過幾日我便要隨夫出京任職,到時再見你可就不容易了。”刺史夫人讓人將補品帶上來。
“最近京中的確有些不利於你的流言蜚語,你也不必在意,都是些市井小民亂嚼舌根。你看你,都瘦了,回頭記得好好補補。”
“多謝夫人,您都要離京了,還這樣掛懷著妾身。”慄芸姝溫聲道謝。
刺史夫人看著她,心中不由得嘆氣,她總是這樣,溫柔賢淑,面面俱到。
說實話,六年前賀慄兩家要結親。
刺史夫人就很不滿意這樁婚事,京中誰人不知會寧侯府名聲不好。
會寧侯持家無方、唯利是圖,會寧侯夫人又是個繼室出身,還一碗水端不平。
如此家風,實在令人堪憂。
父親說要為賀同文安排這麼一樁婚事時,身為長姐的刺史夫人心中是萬般不願。
直到見過了慄芸姝,與慄芸姝相處過後,刺史夫人心中的顧慮才消散。
因為慄芸姝是個與人相處起來,讓人感到很舒坦的人。
不會讓人覺得傲慢,也不會讓人覺得卑微,一切都恰到好處。
除了成婚六年無子外,刺史夫人幾乎找不到她任何缺點。
原本上次自已父親向太后舉薦會寧侯升遷一事,也是看在慄芸姝的面子上。
若是沒有慄芸姝,這些年會寧侯的仕途不會如此一帆風順。
而如今,賀家這麼好的一個媳婦卻離了,刺史夫人回想起來便覺得可惜。
賀同文事後納的那個小妾,她也曾見過。
長相一般,言行舉止也沒有大家閨秀那般落落大方。
總之是她看不上的人。
而且,此前還是個外室!
刺史夫人越想越氣,越想越惋惜。
終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唉!”
慄芸姝溫和道:“此次刺史出京任期不過三年,夫人倒也不必唉聲嘆氣。”
刺史夫人端起下人奉的茶,又很快放下,隨後握住慄芸姝的手。
“我並非因出京一事感傷,而是為賀家惋惜。安遠侯府失去娘子這麼好的媳婦,真是令人可惜。”
慄芸姝怔了怔,反手握住刺史夫人的手,安撫道:“侯爺與夫人說了,雖然我二人離了,但我還是他們的兒媳婦。”
刺史夫人認認真真看著她,遲疑了片刻,就認真問道:“姝娘,要不你與同文復婚吧?”
“復婚!?”
慄芸姝欲言又止,這是古代就有的詞?
“你還不知道嗎?如今因為和離無需雙方父母同意,怕離錯了,律例規定可以再復婚的。”
刺史夫人的丈夫與丈夫的兄長都在朝廷為官,對這些自然清楚。
只有一心只關注商業行情的慄芸姝並不清楚這些。
“這不會是……皇帝改的?”
慄芸姝的腦子裡滿滿的問號,元宏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剛與賀同文和離,如今又說可以復婚?
古代還能有復婚這種事情!?
這一定是元宏刻意與她作對,絕對是!
她不相信這種事是一個本土古人提議的。
果不其然,刺史夫人笑著應道:“就是皇帝提議的,說這樣能讓婚姻更自由。原本他還想廢除什麼包辦婚姻,結果遭到大臣們反對。”
“這婚姻自古以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弄個復婚便算了,廢除這些怎麼行?”
刺史夫人一直在說著,試圖勸說慄芸姝回心轉意。
“夫人,這……”慄芸姝有些無奈,“我與同文沒有感情,在一起不過是耽誤彼此。”
“這天底下有幾人是真正能做到夫妻伉儷情深的?你看我與刺史,不過也就這樣罷了。”
慄芸姝乾巴巴一笑,她又並非古人,憑什麼要和古人一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