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等我一下,我把禮物給你。這些天可能比較忙,不能去看煜煜,你代我向他說聲對不起,程叔叔食言了,沒來得及參加他的生日會。”
舒蕊心裡悶悶的,像颱風來臨前燥熱難耐的天氣,哪哪都不舒服。
她一直覺得最虧欠兩個人,一個是煜煜,沒有得到應有的父愛;另一個就是學長,他的無私關愛,她卻不能回之以報。
她是個極度自私的人,肯定是的。
“想什麼呢?”程玉簫用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
“在思考,你買的什麼。”
她也在努力學會隱藏最真實的自已。
程玉簫多少有點失落,起碼,他認為在她心目中,他跟其他人不一樣。
沒想到,原來一樣是普通人。
電梯來了,程玉簫叫她:“不走嗎?”
“學長,我還有點事,你先上去吧。”
她還真有事,季芹說同城快遞給煜煜送了禮物,對方說半小時送到。
“學長,這週日要來吃午餐嗎?煜煜說他會彈小星星了,想彈給你聽。”
“好。一定來。”原本黯淡無光的神色立馬煥發生機,他很高興。
舒蕊沒等多久,快遞小哥就把一個半米高的箱子遞到了她的手裡。
還好不沉,估計是男孩子喜歡的機器人之類的。
她正準備按電梯。
“舒小姐,司徒總在專用電梯等您。”
邢林走路沒聲,如果不是他的聲音客氣中裹著點兒熱情,
她會認為是幻聽。
邢林很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箱子,跟在她身後。
司徒已經候在裡面多時,
“司徒總,您好!”
他消失了大半個月,她曾經從無限的期盼中一次次失望,她不死心,嘴裡喃喃自語說著一切都過去了,但是忍不住會躥起一個個合理的、催眠的解釋,明明知道,那全是自欺欺人,可憐她還困在自已織的網裡。
想過,再見會是怎樣的情形,怒目圓睜,甩他一耳光?還是沉默不語,靜待時間流逝?抑或客客氣氣,泰然處之。
現在看來,第三條比較切合實際。
而且,在情理之中,
畢竟,她需要工作,需要掙錢。
司徒的眼裡平靜無波,只是在電梯快要關上時,鎮靜地按了按開啟鍵。
反覆幾次,她認輸了。
在這裡僵持,無異於把自已推上百世的今日頭條。
邢林很恭敬地站在外面,像個堅守崗位計程車兵。
轎廂空氣稀薄,她呼吸都是輕淺的。
應該說,是他身上的冷氣場,把空氣全部壓榨了。
“你跟程玉簫很熟?”
他的聽力極佳。
估計她跟學長的談話,他已經聽了個一清二楚了吧。
她不想瞞。
“是。”
“什麼程度?”
“什麼?”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什麼關係?”
一股子生氣從腳底直往腦門上衝,舒蕊臉上僵硬的微笑全部卸下,語氣不甚客氣:
“請問這是工作內容嗎?我沒有必要向您彙報個人的生活吧。”
司徒向她壓過了幾厘米,舒蕊不自覺地往後移,轎廂就那麼大,再怎麼躲也只是移了0.1厘米。
他靠得太近,濃烈的男性氣息在她周圍形成了一個堅固的結界,她就像一個小困獸,無論怎麼努力衝擊,還是無法逃脫他的迷咒。
心臟呯呯亂跳,她的腦子有點暈乎。
她缺氧了,腦子才會迷糊一團。
直到坐在頂樓那間寬闊得不成樣子的豪華辦公室,清新的空氣撲鼻而入,身體的濁氣一掃而光,她這勁兒才緩過來。
“一個程學長不夠,這會兒又來一個送禮物的,藍顏?追求者?舒蕊,你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他一頓陰陽怪氣的揶揄,令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噌噌噌地往上冒。
司徒對她而言,居然如此陌生,
她怎麼就沒發現,他善用話語這把軟刀子,傷人於無形呢?
愛情的甜蜜把一個人的所有缺點很好地掩蓋了起來,
愛情就是一塊遮羞布,一把灰塵土,風來了,布捲了,塵散了,本來的面目一覽無遺。
時間就是這一陣風。
“司徒總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正如我也曾被司徒總的甜言蜜語包圍,從未發現司徒總冷酷無情的一面。”
舒蕊淡淡一笑,臉上微綻的紅粉把強迫的鎮定悄悄出賣了。
司徒如何不知,女人手指微微顫動,她在竭力掩蓋內心的翻滾。
“哦?曾經你可是很享受的,怎麼,後悔了?”
不善吵架的舒蕊被他的三言兩語激發了全身的怒火,她騰地站起身,秀眉緊蹙,雙拳緊握。
“是,我後悔了,後悔認識你,後悔把我的愛情給了一個心口不一的男人,後悔沒有早一點認清他的醜陋嘴臉。現在,你滿意了?”
在別人發狂的時候,能做到不被他的情緒所感染,雲淡風輕,置身事外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司徒若無其事倒了杯洋酒,在空氣中輕輕搖晃,琥珀色的液體透著令人沉醉的顏色。
一口飲盡,
喉結處咕咚聲響,
把她的心臟又往上提了提。
“舒蕊,如果周旋在幾個男人之間尋求最大的利益,不如跟我,除了名分,其他我都可以給你。這是第二次機會,也是最後一次。”
“你卑鄙無恥。”
舒蕊真的很想狠狠甩他一杯冰水,最好是把他泡在北冰洋。
這個男人,居然用她苦苦守候了四年的忠貞來侮辱她。
他把她看成了什麼?不知廉恥的交際花?
她本意秋天的梧桐葉,歷經蕭蕭寒風,仍死死抓住那個枝丫,她以為枝丫是她的歸宿,誰知枝丫很輕蔑地告訴她,別傻了,你只不過是一葉飄零。沒了你,明年的春天我還會生出新的綠葉,年年歲歲往復。
她很蠢,時至今日,還做著幼稚的夢,守著自以為是的純真愛情。
“對,我卑鄙無恥,才會三番四次糾纏著一個玩弄感情的女人,心甘情願墜入她織的情網,即使被攫住心魄也甘之如飴。我他媽的就是天下第一愚蠢,她說什麼我信什麼,她一聲不吭消失多年,我拼盡全力找盡藉口,甚至她跟其他男人曖昧不清,我還願意信她,給她最好的物質利益。”
“司徒皓南,收起你那套虛偽的說辭吧,你信過我嗎?你問過我嗎?你只是憑藉臆想就把我判了死刑。你根本就是自私的,你只是為了報復我當初一走了之,我們幾次糾纏,你敢說不是為了填滿你心底的空虛嗎?你敢說不是為了彌補曾經愛而不得的缺憾嗎?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們兩不相欠。如果司徒總非要苦苦相逼,我這個小職員只能無緣百世這個大廟,以免髒了司徒總的眼睛。”
舒蕊頭也沒回,毫不猶豫地開啟了那扇沉重的大門。
大門鎖了自已四年,最美好的十年青春已經蹉跎了一半,
她無力昂首,呆然凝視,
天空很藍,藍得萬里無雲,一片湛靜。
我的天空本來也是碧波萬里的,只是飄來的幾朵烏雲遮了皓日,
無錯書吧風吹雲散,一切都會過去,
正如碧玉藍天,恍如水洗,
她一遍遍給自已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