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謝臨深幽沉的眸子,裴昱肆也忙不迭地點頭。
向來毒舌的他難得乖順道:“昨天是我誤會沅沅了,今天也是特意過來跟她道歉的。”
“以後…不會再不分青紅皂白責罵沅沅了。”
見他們態度還算誠懇,謝臨深臉色才好看些。
“嗯。”他冷漠地應著。
轉頭再次看向蘇沫懷裡的小沅沅時,眼神中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濃郁得化不開的冷漠和慍怒。
“沅沅,你哥哥們都已經誠心認錯,也親自來接你回家了,願意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嗎?”
謝、裴兩家老爺子交情深厚,他亦很敬重裴老爺子敦厚正直,更是與裴家兄妹的父親情同兄弟。
因而他是希望沅沅能與幾兄弟好好相處的。
畢竟死者為大,這可能是孩子們的父母最大的心願了。
沅沅小手緊抓著蘇沫胸前的衣服,看了一眼哥哥們。
她那防備的模樣讓裴昱一微愣了下,眼底閃過一抹悵然。
見沅沅似乎有些猶豫,黑無常急了,“沅寶寶,不能答應他們。”
“他們現在說的好聽,回去了肯定還是那個鬼樣子。”
“聽我的,不能回去,咱們就賴在謝家不走了。”
小沅沅抬頭,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緊凝著謝臨深,眼裡的掙扎盡數顯露。
謝老爺子長長嘆了口氣,他上前幾步握住沅沅的小手。
“爺爺是真捨不得,就想把我們小沅沅留在謝家養著。”
“但沅沅的爸爸媽媽最想看到的應該就是你們兄妹和睦了。”
沅沅的小眼神有一瞬間的鬆動,黑白分明的大眼眸盈滿了淚水。
她霎時間想起,車子爆炸前,爸爸媽媽說的最後幾句話。
【沅沅別怕,爸爸媽媽不在身邊了,也還會有哥哥們護著你。】
【沅沅那麼棒,哥哥們一定喜歡,答應爸爸媽媽,要跟哥哥相親相愛。】
【只有你們都好好的,爸爸媽媽才能放心。】
最終,沅沅還是答應了回裴家。
沅沅很是依賴蘇沫,不肯讓裴昱一抱。
謝家一行人送她到車前。
蘇沫一個眼神都不給裴家兩兄弟,柔聲對沅沅說:
“寶貝,記住了,別太在意別人的話,他們有嘴不一定有腦子。”
說著,她目光還若有似無地飄向裴昱一倆兄弟。
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說‘罵的就是你們’。
沅沅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頭:“嗯嗯,有嘴沒有腦子。”
蘇沫摸了摸沅沅的頭髮,笑得溫婉大方,語氣卻是毫不加以掩飾的陰陽怪氣。
“有些人吧,話說得好聽,小嘴兒像抹了開塞露似的。”
“可天晴了,雨停了,就覺得自己又行了,立刻原形畢露了。”
“對於這種人,寶貝咱們千萬別忍氣吞聲,該吼就吼,該罵就罵。”
沅沅眼珠子咕嚕轉了兩圈,乖乖地點頭:“嗯嗯!不開心就罵!不能忍!”
聽著蘇沫話裡明晃晃帶著的刺兒,裴昱肆臉色陰沉得可怕,偏不敢多說半句。
黑無常踢了踢白無常,語氣散漫:“這女人,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帶一個髒字就把人罵了。
它都有點不想跟著回裴家了。
高低得拜個師啊。
白無常無語,“別想了,裴萱萱不可能消停,且有得鬧呢。”
“小沅沅招架不住,咱們得回去看著她。”
謝臨深也有些怔住。
他眉眼帶笑,微微挑眉看了一眼蘇沫。
這女人,嘴挺厲害。
他闊步上前,捏了捏小沅沅的奶膘,笑意溫柔。
“沅沅要是覺得受了委屈,就回來跟叔叔說。”
“這次是一腳,下次你哥哥們就是進ICU了。”
沅沅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糯軟問道:“ICU是什麼呀?很厲害嗎?”
謝臨深笑得溫和,“很厲害哦,不過你哥哥們應該不會想進去的。”
裴昱一:“……”
笑得溫和,話卻夠狠。
ICU...誰腦抽了想進去。
裴昱肆:“……”
特麼的。
巴西柔道黑帶的,惹不起。
沅沅軟糯糯地伸出兩隻藕節似的小胳膊,攀附上蘇沫的脖子,親了親她的臉,又親了親謝臨深。
“叔叔姨姨,我會想你們噠…”
她扭過頭,看向身後的謝老爺子和傲嬌著臉不太高興的謝聿珩。
“爺爺,小哥哥,沅沅也會很想你們的哦。”
謝聿珩冷白小臉肉眼可見地變紅,很用力地別開臉。
嘴硬道:“誰要你想我了?我不準,你就不許想!”
沅沅呆萌地點頭,“好的小哥哥,那沅沅就不想了。”
超乖臉。
謝聿珩:“……”
這麼容易放棄,能做好什麼事兒?
就不知道再堅持一句嗎?!
謝老爺子幸災樂禍地哈哈笑,“小沅沅不想他,要想爺爺哦。”
死要面子活受罪。
像他一樣,臉皮厚點,多自在。
裴昱一進了駕駛座,裴昱肆上車之前先替沅沅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白無常很是自覺地一躍而進,而後沅沅自己哼哧哼哧地爬了上去。
見她坐穩了,裴昱肆就準備關門,絲毫沒有留意到還沒上車的黑無常。
黑無常抓著空隙鑽了進去,險些被夾了尾巴,氣得喵喵叫。
“報復!這就是那毒舌小子的報復!他想讓我斷尾!!”
“活該前世做了沅寶寶的替死鬼,意外跌落耳聾,心肝黑的報應!”
沅沅歪了歪小腦袋,眨巴著清亮的雙眸有些同情地看著裴昱肆的側臉。
“唔…好慘,那不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黑·毒舌·無常又忍不住‘喲’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沅寶寶你還心疼你哥哥呢?省省吧。”
“他耳聾後,可是不由分說地將一切都怪到了你頭上,到你死了他都還在誤會你。”
前世,沅沅十歲時,被星探發掘,上了一檔叫《音樂時光》的綜藝。
導師中,有裴昱肆以及其死對頭謝歷唯,分別選擇了萱萱和沅沅。
裴萱萱四歲時隨著裴昱肆參加了《嗨唱派!》,還算有音樂天賦,十歲時已是小有名氣。
因而,她毋庸置疑是最有看頭的小選手。
卻沒想到,沅沅的音樂天賦遠強於她,甚至在舞蹈、樂器方面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幾乎每一個環節她都被沅沅甩在後頭。
裴萱萱這人向來嫉妒心重,心腸也夠歹毒,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在沅沅當天要用的吊威亞上做了手腳。
哪知沅沅肚子突發不適,謝歷唯便跟裴昱肆商量讓他先上場。
於是乎,裴昱肆從那被做了手腳的吊威亞掉下來,顳骨骨折出現耳外傷,導致耳聾,毀了歌唱事業。
奇怪的是,節目組調查監控,只查到了最後出現在場地的是沅沅和謝歷唯,後面一段影片則被清空了。
影片無法證明是沅沅和謝歷唯動了手腳,但裴昱肆當時情緒不穩定,看了監控影片,再想起沅沅肚子痛、死對頭謝歷唯與他商量出場的各種巧合,當即認定了是沅沅和謝歷唯的共同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