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的作用下。
現在朱由檢手裡七營一萬九千兵力,只不過全部是新兵,老兵沒有幾個,包括軍官雖然是競爭出來的人才,卻也是新人。
新的不能再新。
原本輪流到京城坐班,高達兩三萬的匠戶,逃亡的十不存一,經過朱由檢的重新拉攏和優待,大小工匠超過了三千。
這些工匠起了很大作用,利用十庫裡的積蓄,以及採買的物料,勉強保障了軍士手裡能有武器,哪怕一杆長纓槍也比燒火棍要強。
合格軍馬兩百匹。
騎馬兵卻有千餘人,甚至還有騎騾子的。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李彪和商隊先行抵達,沿途的補給已經儲備,大軍直接開拔,什麼都不用管,行軍速度非常快。
新軍什麼都沒有練。
雖然伙食水平隨著人數的增加逐漸下降,可依然是管飽,只要肚子能吃,糧食就管夠,體能或多或少要恢復不少,光趕路的話,總體上沒有啥問題。
大軍從早上出發,中途會有休整,從早到晚,一日的時間,從京城到居庸關,行軍了一百一十多里地。
朱由檢很高興。
將軍們也很高興。
“明日休整一日。”吳襄提議道。
“如何?”
朱由檢非常關心。
將領都是新人,最有經驗的李昌期,也不過是校官,所以對新軍表現作出評價,在場的人中,只有吳襄最有資格。
吳襄笑道:“趕路水平不錯。”
就這?
其餘將領不爽。
朱由檢沒失望,根據吳襄的看法,行軍只是軍隊的基礎,這是軍隊的下限,可其餘方面,生死之間的事,就不是操練能做到的。
連慈不掌兵的話都說了出來,可見多麼的殘酷。
這支軍隊成軍才二十日。
已經能急行軍。
吳襄認為的確不錯,可也就這樣。
定王倒是有些不服氣,白日他騎著馬隨軍行動,他現在可不只是皇子,還是武驤右衛營的一名校官,整日和軍士們呆在一起,聽到別人不認可,定王年輕氣盛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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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關總兵馬岱沒想到皇帝真的親征。
一點訊息沒有,突然大軍抵達居庸關,也不能這麼說,遊擊將軍李彪告訴過馬岱,皇帝大概什麼時候出發,可馬岱思來想去,沒聽到京城方面傳來的動靜啊。
無論如何,皇帝已經到了居庸關,還帶來了萬餘人馬,聽說只用了一日的行軍時間,速度的確不慢。
馬岱連能不能保證自己手裡的兵聽自己的話都不確定。
因為錢糧鬧得。
沒錢沒糧,哪怕身為總兵,下面計程車兵也不服氣,也敢背後罵娘,陰陽怪氣的嘲諷,馬岱還只能當沒聽見,因為士兵全都滿肚子怨言。
這個時候火上澆油,搞不好和其他前輩一樣,被譁變計程車兵割掉腦袋。
小命丟了不說,還要被朝廷問責。
不過馬岱最近鬆了口氣。
錢和糧食送來了。
士兵們也放了三天假。
馬岱突然間說話也硬氣了起來,沒有士兵敢頂撞總兵,又恢復了老鼠怕見貓的模樣,這才是應該有的現象嗎。
所以馬岱見到皇帝,非常的恭敬。
“居庸關沒有騎兵?”
朱由檢確認道。
馬岱不敢隱瞞,實話實說,“別說馬匹,好多士兵的盔甲和武器都賣了,有點出路的都跑了,留下的也是沒本事的,有本事誰會等死。”
有沒有本事,朱由檢不置可否。
這個標準不好說。
當年大下崗。
多少人不也是等死,難道都是沒本事的?人很難與大環境對抗,除非是有機會,比如有人拉一把,家裡有親戚在外頭等等。
新生代不愁工作,愁的是滿意的工作。
可老時代不是啊。
老時代沒有工作可以提供。
也不是下定決心去當個體戶,當了個體戶就能養家餬口的,可以養家餬口的個體戶,能讓人看見是已經卷出來的。
更多沒卷出來的個體戶也沒人看見。
所以真沒用嗎?
都是普通人。
現在沒有馬,沒有兵器盔甲。
精銳老兵和百姓沒啥大的優勢。
不過人才成本可高多了。
沒有馬就去買。
沒有兵器和盔甲就去造。
唯獨老兵變不出來。
“放假後歸營計程車兵有多少?”
“一千八百餘人,還有一百來人沒有歸營,現在衛所也亂了套,末將還沒來得及去抓人。”馬岱推諉。
朱由檢沒有要追究。
見此,馬岱鬆了口氣。
皇帝的確變了性格,比以前好打交道多了。
朱由檢還是比較重視眼前這位總兵。
打不過李自成是能力問題,也是大環境的原因,可沒有選擇投降李自成,而是逃跑出家,這就是態度問題了,只要態度好,其餘的都好談。
根據原主的記憶,原主是見過馬岱的。
崇禎十六年,也就是去年。
年初的時候,黃臺吉終於決定撤軍,其中就有馬岱在東昌防守一部清軍,在清軍的包圍下,堅守到了大清主力撤退,立下了大功。
馬岱得此升職。
此時。
朱由檢的腦海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黃臺吉帶著豐富的戰利品撤回後,片刻不停發動第三次對索倫各部的征伐,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徹底擊潰索倫各部的抵抗,發動了大屠殺,征服了整個黑龍江流域。
回去後,於八月病逝,並且留下針對大明的戰略措施,為大清順利入關打下了根基。
這讓朱由檢極其感慨。
不努力。
有的是別人努力。
就像白人不願意努力了,自然有黑人取代,因為事情總是要人來做的。
官員們不願意做事。
所以被野蠻人取代。
朱由檢不想被野蠻人取代,那就只能用想做事的人,不就是商人麼。
誰能和利益過不去。
權就不好說了。
權這東西太過違揹人性。
“明日一早,讓軍士們到校場集合。”
朱由檢吩咐。
馬岱不敢多問,連吳襄都跟在皇帝身邊,皇帝真有手段。
第二日。
新軍昨日趕路一天,今天休整。
居庸關的守軍們集結起來。
居庸關處於峽谷之中,扼守唯一的通道,易守難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城堡裡有寬廣的空地,專門給軍士們操練使用。
每人領取了十幾兩的銀子,還發放了糧食。
剛剛從家裡回來。
士兵們臉上滿是熱情。
朱由檢一一打量。
神情說明一切,如果臉上麻木,說明錢給的不夠,如果臉上滿是精神,說明錢符合對方的要求,其實和拿工資沒啥區別。
一個月三四千,開你姥姥的會啊。
一個月三五萬,家裡的事,怎麼能叫開會呢。
武震夢身穿盔甲。
還有大力士李敦,猶如一座山屹立在皇帝身後,讓場下計程車兵們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氣,這勇士要是下場,刀槍不入,誰能靠近啊。
朱由檢拿著兵冊。
點名。
點到了名計程車兵上去,迎著眾人的目光,士兵嚇得瑟瑟發抖。
“十兩銀子的欠餉,二兩銀子的軍餉,六斗的行糧,四斗的月糧,你領到了沒有?”
朱由檢親自問道。
那士兵太過驚慌,竟然沒聽見皇帝問話。
周圍安靜起來。
朱由檢再一次重複問道。
那名士兵清醒過來,只記得點頭如搗蒜。
旁觀計程車兵們看得心焦。
朱由檢沒有多餘的話,放了那士兵下去,那士兵從臺子上下去摔了一跤,也沒人嘲笑,猶如泥鰍入洞,嗖的一聲進去,陣型沒有變化。
繼續念名。
新計程車兵比上一個士兵的表現好了許多,越後面計程車兵表現的越鎮定。
朱由檢問的都是同樣的問題。
也不嫌麻煩。
反正時間充足的很。
校場的氣氛慢慢變得不對了。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士兵們會覺得很煩,誰樂意站在太陽底下,可皇帝關心發給他們的錢糧有沒有實打實的交到他們手裡,士兵們心裡很難生出怨言。
如果每個月的軍餉都能如實發到手裡,士兵們誰能不樂意。
何況皇上新的軍餉翻了一倍多。
最普通計程車兵,每個月都有二兩銀子的軍餉,還有月糧呢,可以讓一家三口過上溫飽的生活,如果家裡還有幾畝地,一家五口的日子都能維持。
現場不光是居庸關計程車兵,還有鞏華城計程車兵。
鞏華城的守備李奇滿臉不可思議。
皇帝是高高在上的,竟然會管這樣的小事,暗道僥倖,幸好這回是商隊發銀子到軍士們手裡,沒經過他的手,要是如此,皇帝問起來,豈不是當眾露餡。
李奇這樣後怕的將領並不少。
包括居庸關的將領們。
原本對商隊發軍餉不樂意,奈何商隊還有軍隊護衛,總不能搶,其實搶也不是不行,不過總兵不同意,大家只能作罷。
朱由檢沒有過問所有人,挑了一部分人出來問。
每個人都說收到了。
“朕已經問了你們許多人,皆回答朕,錢糧如實發放,那麼朕這裡就放下此事了,如果有人沒有收到全額的錢糧,還不能如實告訴朕,那朕也沒有了辦法。”
“自己東西,一點都不想出力保護,別人也是幫不了的。”
朱由檢大聲的說道。
場下的軍士們莫名其妙,皇帝好囉嗦。
不過這樣的皇帝其實挺不錯。
“皇上萬歲!”
醒目的校官,舉手高呼。
此人的帶動下。
校場很快高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