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月是大武帝國特有的一種習俗,在這一天,武威王會在王城親自率領百官,朝月祭祀,以求武運洪昌。大武先人認為,自古以來各種神獸拜月修行的傳說不勝列舉,月乃是天地精氣之所在,可以化靈氣為輝耀,福澤眾生。因此節日主禮是在晚上,而白天則是由司命和司儀進行祭祀的佈置與準備。
隨著拜月節越來越近,最近天啟城的流動人口也愈發增多,看他們的言談舉止、衣著服飾也有不少的外鄉人。因節日重大,凡大武帝國領土範圍內各地方正部官員都在彙集天啟,好在天啟不愧為國都,有著充足的條件容納他們。不過,即使這樣也讓兵部維持治安的壓力大上許多。
要說現在的天啟哪裡最熱鬧,那必定是聽風樓。雖然聽風樓的門面並不豪華,但因其少女“質量”極高,琴棋書畫皆有所長而遠近聞名。每年的拜月節,都有許多其他地方的達官貴人特意來一領風情。
“哎喲~這不是劍南蘇大人嗎?許久未見,可是想念得緊啊~”聽風樓門口,蘇三娘滿臉笑容,原本臉上鬆弛得肌膚塗抹厚厚的粉脂,看起來竟然也有幾分歲月沉澱的韻味。她頭戴方巾,款款深情地拉住面前衣著華麗的貴人,牽著他向裡屋走去。
“芳兒呢?可還好?”蘇大人也是精神煥發,再次來到這裡,不禁回想起一年前的溫存。這期間總是飢渴難耐,卻因公務繁忙,始終難以抽身前來,終於熬到又一個拜月節,他的心裡早有火焰在熊熊燃燒。
“當然當然,知道大人近期要來,早早就吩咐過啦。”三娘貼在蘇大人耳邊低語,又不知是不是加了幾句,弄得後者開懷大笑。
這樣的情景在這段時間已是常態,無數的高官、將領、文士頻繁出入,導致聽風樓每日座無虛席,大部分的歌姬藝妓廳前都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尤其是個別女子,還得提前好幾日預約才能一睹芳容。
司晨汐靜坐在梳妝檯前,用梳子輕輕撥弄著頭髮,她的臉上畫上了精緻的妝容,朱唇輕啟,彷佛剛剛成熟的櫻桃,光是看著就好像能夠聞到醉人的香氣。配上淡粉色的眼影,青雉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充滿誘惑的成熟,她眉眼含笑,一顰一笑清麗脫俗,三千青絲垂墜而下,彰顯盈盈一握的柳腰,就算是世上最冷酷無情的男人撞見了,百鍊鋼也得化為繞指柔。
隨著近期大批人口的湧入,聽風樓也比平常更加忙絡。樊昊也在私下叮囑過,這是蒐集大武各處資訊與天羅情報的好時機。為此她在這段時間內也是多次出場,對前來的客人也是多多留意。卻沒想到憑著出色的外貌,她的名號也是為人熟知,每天前來想要見她一面的客人也是數不勝數,一度被傳出將要成為天啟花魁的流言。
一旁的陳琉也看傻了眼,在他印象裡,從小跟在哥哥身邊,流著鼻涕黏著不走的小丫頭竟然長得如此標緻。陳琉比司晨汐也就大兩歲,不過在七八歲時就已經加入兵部成為兵衛,當時他的上司就是樊昊,所以對於他這個妹妹自然印象深刻,不過因為司晨汐當時年紀尚小,再者就是陳琉工作調動,司晨汐對他倒沒什麼深刻記憶。
“嫋嫋聽風情,絲絲青煙意。”
無錯書吧司晨汐看著銅鏡裡的自己,不由感嘆。別看那些世家公子達官貴人在聽風樓流連忘返一擲千金,不過都是雁過驚鴻、逢場作戲。真正能夠帶這些女子解脫的能有多少?亂世當頭,保不準哪天自己就曝屍街頭,又怎能再給她們提供安居之所?說到底,這些紅顏,也不過是他們宣洩壓力的工具罷了。
“今晚是嶺北一眾世家公子。”陳琉道。
“哎,都到三娘這好些日了,還是不能做到心情舒暢地對著那些紈絝子弟。”司晨汐站起身,最後檢查了下自己的妝容,確認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每次看到他們眼睛裡帶著的汙穢東西,我還是會請不自禁地有點害怕。”她扭過頭,眼神無助地看向陳琉。
這是陳琉第一次看到司晨汐這般模樣,心裡竟然不知為何揪了起來,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好像又回到了當時那個流著鼻涕哭著嚷著要哥哥的小丫頭,強裝堅強卻又那麼無助,真想上去抱抱她,他想。
“放心,有我在,沒事的。”陳琉深呼吸,平復下心情。
“嗯!”司晨汐勉為其難擠出一個微笑,低頭走出房間。
雖然聽風樓從門面看起來好像並不出眾,但內裡其實非常寬廣。司晨汐的閨房在整個庭院的最後方,往前便是後庭,潺潺流水迂迴交織,像透明的寶石絲帶閃閃發光。庭院裡遍佈花草,除了一些知名的鮮花外還有許多叫不上名的也爭相盛開。這是聽風樓特意請的一位秘術大師佈置的,四季如春。上百種花草齊齊綻放,濃郁卻並不甜膩的清香充斥著每一個角落,聞上一聞便神清氣爽,還有解酒提神的功效。在庭院和流水交匯的中心,坐落著一座秀麗的六角庭宅,以青石築成,上面雕龍畫鳳,頗有歷史氣息。上有一塊牌匾,書著“風袖亭”,據說還是上一朝一位隱士大家所作,亭子的每一邊都垂落著清秀的紗幔,更添朦朧之感。此時內部早已座無虛席,十幾位來自嶺北的世家子弟早早便等候在這,只為見上那絕美的女子。
他們還未到天啟時就聽說過司晨汐的名字,什麼“武靈姬”、“眷思娘”。於是,初至此處,便立刻來到聽風樓,想要看看這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人間絕色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不一會,司晨汐一身素白款款而來。她沐著夕陽,腳踩金蓮,輝光傾灑,如片片凡塵飄落。她面向風袖亭,雙眸微凝,莞爾一笑,天地似乎都暗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