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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來客

“好冷呀。”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位少女披蓑衣戴斗笠,抱著懷中的兩壺酒,快步走著。腳踩在雪地裡,發出“吱吱”的響聲,讓她覺得分外好聽。今年的冬季不知為何那麼寒冷,城中的各戶百姓也都早早關起門窗來,在屋中取暖。這兩壺酒還是在酒家關門之際厚著臉皮求來了。想到店家那鄙夷的眼神,少女羞紅了臉,恨不得立馬鑽到地裡去,還好當時周邊沒人看到她的醜態。

“都怪樊昊,哼,臭哥哥。”司晨汐小聲咒罵道。樊昊是她兄長,好像在什麼兵部工作。早上還在睡夢裡時哥哥非得把她喊醒,頂著那要殺人的目光嬉皮笑臉地說今晚有重要朋友要來做客,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買兩壺酒來。

想到這司晨汐不禁加快腳步,不一會就到了家門前。嗯?門竟然沒鎖?難不成是哥哥回來了?她心中一喜,一把推開木門,屋裡一片漆黑,哪有半個人影。一陣失落不僅湧上心頭,該死,好像是剛剛出門忘記鎖了,白高興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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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樊昊。”她撇嘴罵道。將酒壺放在桌上,老桌立馬發出吱呀的噪音,好像隨時會散架一樣。“當了這麼久的什麼兵部長官,也沒見發幾個財。”司晨汐忍不住吐槽一句,這桌子,估計比她歲數都大。一把拔去酒塞,濃烈的酒香撲面而來,她忍不住深吸一口,就覺得有點暈頭轉向。

“這玩意有啥好的,喝喝喝,咋沒給你腦子喝開竅去黑點錢來。”司晨汐嘴上這樣嘟囔著但還是把酒壺放入鍋中,點起小火,慢慢地溫起酒來。旁邊則是擺了滿桌的飯菜,都是她今日拼勁九牛二虎之力做出來的,便宜這小子了。回頭找他報銷,翻一倍!一想到將從樊昊身上撈到油水和他那苦瓜臉的樣子,司晨汐嘿嘿笑出聲來。

溫酒實在太無聊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點著腦袋快要睡著時,門外突然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還伴隨著一個低沉的男人話語。是哥哥!哥哥回來了!

司晨汐立馬來了精神,一個箭步衝上去開啟了木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軀高大,劍眉星目的男子。

“哥哥!”司晨汐眉眼含笑,一把抱住了面前這個壯碩的男人,和他耳鬢廝磨。這是獨屬於她和哥哥的親密方式,雖然有時候會被樊昊那懶得修理的鬍鬚磨得生疼,不過也都無所謂啦。

“好了小汐,別鬧了,還有客人在呢。”樊昊故作嚴肅,輕輕推開了她,但是目光中充滿的溫柔卻不減半分。

隨著他的話語,一道身影從他身後緩緩走出。看到這人的第一眼,司晨汐的目光就被牢牢粘住,移不了一點。這是個面目清秀的男子,比她還要烏黑秀麗的頭髮高束紮起,他面帶微笑,如三月的春風,讓人心頭一暖。

“在下張鈺,不知司姑娘這樣一直盯著我可是在下有何失禮之處?”他嘴角上揚,一把摺扇張開,緩緩搖擺。

被他這麼一說。司晨汐頓時覺得面頰發燙,一把縮到樊昊身後,目光卻還是緊緊盯著張鈺。並不是因為他風流倜儻,而是因為這麼大的雪,在他周身卻無半片雪花,所有飛雪在落入他一尺範圍時全都自動消融,以他為中心,周圍一尺溫暖如春。

“好啦張兄,快進來吧,肚子都餓壞了。”樊昊勾著張鈺的肩膀,一把將他拉進了屋裡。

“嚯!這麼多好吃好喝的啊。”樊昊大馬金刀地坐下,毫不客氣地將一隻雞腿塞進嘴裡,還不忘另一隻手對司晨汐比了個大拇指。

看到他那滿眼放光的模樣,司晨汐心頭地陰霾一掃而空,臉上也不禁浮現笑意。

“那你們慢吃,我先去洗漱了。”司晨汐說道。

樊昊有時也會帶一些兵部同事到家中做客,不過說是做客,其實也就是找個隱蔽之處,商量一些機密事宜,開始的時候還會把她支開,後來時間久了每次他在吃飯的時候司晨汐都會自覺找個理由規避。

“今天這麼晚了不直接去休息嗎?”樊昊問道。

“嗯,忙了一天了,得洗洗再睡。”司晨汐說道。隨後推開浴間的門,徐徐走入。浴間不大,裡面也就一展屏風,一個木桶,此時正熱氣滾滾。輕輕拂去衣物,姣好的身材一覽無遺。將身子沒入桶中,無數的暖流從四面八方湧入身體,驅走了一天的寒氣。

司晨汐享受著難得的溫暖,聽聲音樊昊已經在和張鈺推杯換盞了,慢慢地從家長裡短聊到了近期的事宜。這浴間是樊昊自己改造的,裡面的人可以清楚的看見、聽見外面的事情,但是外面的人卻什麼也察覺不出。這讓不禁讓司晨汐想到他之前將一些達官貴人請到家中,之後藉著如廁的名義躲在浴間偷聽的模樣。

“近期的天啟並不太平,暗處已經不知多少天羅的刺客埋伏在大街小巷之中。”樊昊說道,輕嘆了口氣,看來這件事給他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樊兄可知天羅所圖為何?這麼大規模的行動歷史上也沒有幾次。”張鈺面露疑惑。確實,關於天羅的記錄並不多。因為這樣的殺手組織本身就宛如過街老鼠,做的也是藏在陰溝裡的活,每一次的行動用盡手段也只能捕捉到幾縷破碎不堪的蛛絲馬跡。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的暗殺頻率不高,每次出手至少會間隔兩個月以上而且都是單獨行動,涉及面很小。

“所以我才特意將張兄從北荒請了過來……”樊昊目光凝聚,緩緩從懷中抽出一卷錦帛,上面雲紋遍佈,金絲繡線,印有三個小字:【兵部·地】。

“這是兵部地字級情報?如此機密樊兄怎能?”張鈺臉色震驚,兵部的情報按天地人黃進行等級排序,面前這卷顯然意義非凡。

“噓……慎言。”樊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將聲音壓低了下去“跨了萬里請鈺兄過來幫忙,自然是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是近期被天羅暗殺的大武人員名單。”

“多謝。”張鈺深知前者此舉的冒險,雖頗為感動但也不再廢話,他食指微動,面前的卷軸隱約被一股半透明的能量包裹,在沒人觸碰的情況下竟然自行懸浮半空,徐徐展開。這一手操物也看得一旁的樊昊面露驚奇。

“大武歷二十八年六月西部陣營丙等副將,龍驤騎隊長沈浩。西部陣營丙等副將,對林步軍先鋒營營長崔右之”

……

“大武歷二十八年臘月北部陣營乙等副將張晉中。”

看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張鈺愣了下神。作為一名北荒人,他當然聽說過張晉中這三個字。幾十年來一直駐守在北荒的南部邊界,素聞他治軍嚴明,在戰場上必定身先士卒,身懷赫赫戰功。他曾遠遠看到過這個人,孔武有力,即使年過半百渾身上下也透露著英勇的氣息,實乃當世豪傑。這個名字同樣也被記錄在北荒重點關注的人員名單之中。

“昨天死的,被一刀貫穿了喉嚨。”樊昊抿了口酒,隨口說道“就在天啟城外十里,他沒在刺客手上走過兩招。”

張鈺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面為這樣的人傑惋惜,另一方面也在為北荒的邊境少了這樣一座大山而慶幸。但這些心情很快又被震驚所替代,到底是什麼樣的高手才能兩招之內輕鬆斬下他的頭顱?

“不知道,昨天那場大雪,掩蓋了太多痕跡。”彷彿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樊昊不緊不慢地說道“他的屍體還在仵作那,你要想知道,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上頭的緣故,他目光凝聚,靜靜看著窗外,順著他的視線,正好可以看到天啟聳立的王城,在漫天飛雪裡,只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和幾處昏暗的光亮。他嘆了口氣道:“大亂將至,你我都只是螻蟻,無論怎麼奔跑,終將是要埋沒在這飛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