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發財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馬衝進屋內,可他終是沒有張鈺那貫通天地的本事,只能在屋外苦苦等待。
“吱呀……”門從內部被張鈺一把拉開,李發財第一個衝了進去了,雖然只有短短一刻,但對他而言卻像熱鍋煎心一樣的難熬。富貴可是他親如兄弟的朋友,兩人從小一起玩耍,一起長大,共同抗住了戰火洗禮,相互扶持,劫後攜手謀生。他實在沒辦法接受早上還一起有說有笑,出海捕魚的大活人,怎麼現在就出了事情。而且他剛才奔跑的時候,看清楚了張鈺的表情,分外凝重,心裡的弦崩的更緊了。
死東西,千萬別出事啊。心裡還抱著一絲期待,他一邊奔跑,一邊像走馬燈般回想起二人往事。在一週前,兩人還坐在海邊,看著被銀光鋪滿,閃閃發光的海面,暢談著人生理想。他們還說好,兩人之中誰要是先成家的那個,後面要給幹侄子多包好幾個大紅包呢。李富貴也喜歡阿蓮,可當他知道發財傾心於她之時,更是毫不猶豫地支援,說是一起捕魚,平分收穫,可每次都將大部分留給了自己。他人那麼好,那麼寬厚,怎麼會……怎麼會!
無錯書吧“該死!”陳發財咒罵,只恨自己的雙腿為什麼不能跑得再快一點。實際上他已經很快了,幾息不到的時間便竄進屋內,看著面前的景象怔怔站在原地。
這熟悉的屋內,東西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一片狼藉裡,在他面前,赫然是自己情比金堅的好朋友。李富貴跪在地上,一道細線捆住他的頭髮,另一端牢固地拴在房梁,藉著細線繃緊的力道,讓他始終抬著頭顱。他雙眼空洞,嘴巴張開,舌頭被割了半截,尚未乾透的血液,順著臉頰不斷滑落,滴落在黃色的泥地上,“噗嗒噗嗒”聲好似生命逝去的輓歌。看得出來,在他生命彌留之際,遭受了怎樣非人的待遇,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因痛苦而扭曲的臉就這樣直勾勾對著趕來的發財。
發財愣住了神,直到張鈺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過神來。他喉嚨滾動,卻怎麼也發不出聲,只有斷斷續續地嗚嗚聲傳出,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過度傷痛。
陳發財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他揮動拳頭,一下又一下捶打自己的大腿。好像在責怪自己為什麼不能跑得再快些,說不定再快一些就可以趕在一切發生之前。
“唉……”張鈺嘆了口氣,伸出手遠遠示意身後正準備進屋的三人,讓他們在外等候,同時也讓傅木澄守在兩名女孩身邊。
雖然對這發生的一切也深表痛心,但他還是處於流程,小心翼翼靠近李富貴的屍體。這具屍體還算新鮮,沒有出現僵硬情況,也未衍生屍斑,看樣子就是在他們前腳剛到後遭遇的殺害。看著那猙獰的面容,張鈺於心不忍,可想而知,在李富貴生命彌留之際,到底遭受了怎樣非人的折磨。看樣子,兇手想要從他的嘴裡翹出什麼資訊,但好像並未如願。
這一切,讓張鈺不禁往“塊人”的方向想去。
顯然,一旁的陳發財也想到了這點。他雙目通紅,抄起地上的一把鐮刀,直奔後院走去。張鈺眉頭緊皺,跟在他的身後,如果陳發財想要做毀壞“塊人”的事,他也不得不出手保證其安全。
果不其然,在後院角落的一件屋舍,裡面擺著一張只能夠單人休息的床鋪。此時的床鋪上,兩塊軀幹正直挺挺躺在上面,在上半截的身軀中,還透著一道拳頭大小的窟窿,正汩汩向外冒血。
陳發財站立一旁,手上的鐮刀高高舉起,怒目圓睜地盯著床上的軀塊。
“都是你這個災星,富貴一定是因為你才死的!”他喋喋不休地咒罵著,手上的鐮刀舉起又放下,最終還是沒能下定決心,憤憤地將其丟在一旁。發財是善良的,即使痛失好友,也不願將怒火遷怒到這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塊人”身上。
“你們是來找‘塊人’的吧,根本不是我哥好友對嗎”陳發財癱坐地上,再也沒有先前的爽朗。雙眼無神,愣愣地看向地面。
“他也是因為‘塊人’才死的……一切都怪我,都是我要把‘塊人’放在他這的……”發財喃喃自語,環抱著雙腿,將頭埋在膝間。
“該死的人……是我……”伴隨著抽噎,一句又一句的懺悔。“我不知道這個‘塊人’是做什麼的,但是隨著你們的到來,好像有什麼無形的力量也跟了過來……他就是個災星……我就不該把他打撈上來……”陳發財自嘲道。
“這不是你的錯……”張鈺走上前,伸手輕撫他的後背,安慰道。
“怎麼不是我的錯!都怪我窮!不然‘塊人’就會留在我哪裡,他就不會死!”出乎意料的,發財一把甩開張鈺的手,咆哮著說道。
“看樣子你們是兩股勢力的爭鬥,為什麼要波及我們……我們只是普通的百姓……只想好好的活下去……為什麼啊……我恨透你們這些權貴了!”陳發財痛哭流涕,猛地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張鈺站在原地,沒有上前攔阻,心裡也是五味雜陳。調整了下心情,他簡單分析了下情勢。兇手的目標應該只是除掉“塊人”以及所有與“塊人”相關的傢伙。於是順藤摸瓜找到了李富貴,並且逼問李富貴是否還有知情人,但李富貴守口如瓶,此時的兇手應該見目標達成早早離去,發財現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況且剛才在他衝出去的瞬間,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記,隨時可以感應到他的情況。
想到這,張鈺也不再擔心,他緩緩上前,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塊人”。可能是時間太久,“塊人”的身上已經開始散發淡淡的腐臭,雖然胸口還在向外滲血,但隱隱還能看見呼吸所產生的微弱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