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琛也不知道,現在正有一個同行的前輩坐在外面等著挑自己的刺,此刻他正在一刻也不停的忙碌著。
那些可以直接出鍋的菜目前不用他來操心,後廚的孔有明和江雲就可以把這些菜裝盤,然後讓葉慕青端出去。
但是店裡最新搞出來的那幾道素菜和回鍋肉以及毛血旺是需要他自己來現做的。
毛血旺一次只能做一份,但其他菜陳琛最多一次也只能做三份。
倒不是再多鍋放不下又或者他自己翻不過來,主要是再多的話這個口味就不一定能夠把控得住了。
畢竟這不是大鍋菜。
不過雖然忙,但正常運轉的話,供應店裡的客人倒也輕輕鬆鬆。
而且做一份毛血旺的間隙中間就可以出2~3鍋的回鍋肉或五鍋左右的素菜。
所以在這樣的效率之下,朱廣玉也沒有等多久,他所點的回鍋肉燒白和米飯就已經擺在了面前。
錢是提前收了的,一共一塊四。
反正只要點其他菜的話,米飯就不收錢。
這也是陳琛搞出來的一大殺器,在大米的選擇上沒有必要選擇貴的,用普通的就好,也沒必要選最便宜的,反正都可以從菜上把錢賺回來。
朱廣玉今年雖然六十多了,但身體一直都很好。
穩當夾起一片肉,就這麼提著仔細觀察了一下。
燈盞窩狀的肉片,肥瘦各半,切的也很薄,再加上火候足夠,所以肥的部分看起來完全沒有令人生膩的感覺,反而在閃爍著晶瑩而誘人的油花,似乎在不斷的催促著食客將自己送入口中。
而在將肉片放入口中之後咀嚼之間細細品味,他想找出一些缺點來,但他直到嚥下肚之後才發現自己想了半天,竟不知道該從什麼樣的角度去批評。
你說刀工,人家刀工是有的,自己教徒弟也是切這麼薄,包括自己師父也是這麼教的。
再看看盤子裡的那些配菜食材也都十分正宗。
說火候,人家的火候剛剛好,多餘的肥油逼了出來,都出鍋有一小會兒了還能看得到氤氳的鍋氣。
味道也無可挑剔,如果他自己的徒弟能把每一道菜都做成這樣,他都恨不得直接認乾兒子,這可是得意弟子。
說服務那就更沒得說了,人家小姑娘看自己年紀大,一口一個爺爺的叫著,而且又是給自己找座位又告訴自己大概多久能出菜,讓自己不要等的太急了。
微笑更是始終掛在臉上。
唯獨能說得出來的就是這邊的氛圍太嘈雜,太吵,而菜似乎也沒什麼擺盤,盤子用的也沒有講究,過於普通。
再就是米飯的口感稍微差點意思,普通的水準。
可這樣的小館子,菜這麼便宜,米飯甚至都是免費的,自己再挑毛病合適嗎?
想來想去朱廣玉也不知道用什麼理由來發難,於是只能繼續吃,想從中再找出一些瑕疵來。
不過就在這時,店內正在做飯的陳琛聽到葉慕青說有人找自己。
抬頭一看是個年紀約莫30來歲的中年人。
對方看到自己之後立刻笑著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來。
“陳師傅,我是代表我師父來向你送這個邀請函的,三天以後,上午記得來參加,詳細地址上面都有,到時候可以早一點過來,大家在現場還是要露一露絕活,展示一下本領的,時間一直持續到下午,店裡也可以提前打好招呼。”
陳琛一看這情景,雖然手上停不下來,但還是連忙說道:“謝謝大哥......小葉,快幫我接一下,我這邊騰不開手,邀請函桌子上就行,然後趕緊招呼這位大哥,留下吃點。”
“不用了,我就是過來送個信兒。”
“那怎麼行?師傅您貴姓?”
“我姓鄭,叫我老鄭就可以。”
“鄭哥,咱都是同行也別那麼見外了,你看著比我大點兒,我叫你一聲哥,既然來都來了就別走了,吃點再回去,小葉,趕緊帶著鄭哥找個位置先坐著稍等一下。”
“好,老闆。”
葉慕青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再加上又是女孩子,客氣起來鄭懷春也不好意思拒絕。
最後被葉慕青安排到了外面,主要是這邊涼快一點。
“鄭叔叔想喝啥子,我們這兒有白酒,啤酒和飲料,還有礦泉水。”
“白水就行。”
鄭懷春說完之後,葉慕青離開。
他下意識的四下打量,結果一眼就看到了同桌的朱廣玉。
“哎,朱師傅?你也在小陳老闆店裡吃飯哦?我是小鄭,我們之前見過的。”
朱廣玉此刻正在鬱悶。
因為他實在沒辦法,現在都快吃完了都找不出來這些菜哪裡可以批評。
不光回鍋肉挑不出毛病,就連燒白也找不出任何問題來。
此刻又突然聽到了鄭懷春的聲音,抬頭一看。
“小鄭?你咋子也來咯?你師父呢?”
鄭懷春笑了笑:“我來替我師父給老闆送個邀請函,他老人家沒來,不過小陳老闆太客氣了,非要留我下來吃頓飯。”
朱廣玉聽到這話愣住了:“邀請函?啥子邀請函?”
“就是過幾天的交流會邁,師父和我說讓我親自過來送所以我就來了,不過看飯店的生意,小陳師傅手藝應該還是很不錯的,現在的年輕人好厲害哦。”
朱廣玉心中咯噔一聲。
他在重慶廚師圈子的地位只能算得上是中游,畢竟他雖然也有師父,但他的師父本身地位也沒有那麼高。
可這個鄭懷春就不一樣了。
他的師父馮展那可是川菜界目前活著的的泰斗之一。
別說在重慶,就是放眼整個四川那都是排得上號的。
只不過從前馮展的父親飯店就在重慶開飯店,因此他也就繼承了父親的店和手藝,現在一直在重慶。
待著可他對於菜的研究不止於重慶菜,而是整個川菜乃至於周圍雲貴地區的菜系也都有所涉獵。
可以說,自己給陳琛一個差評能讓陳琛以後跟他們這個主流的廚師圈子無緣,但馮展一句話也能讓自己以後混不下去,就連退休都退的不光彩。
“你師父認識這個雙喜飯店的老闆。”
“不認識,主要是有人打過招呼了,我師父也挺想看看能開全國第一傢俬營飯店的廚師是啥子水平,所以就做了個順水人情。”
朱廣玉一聽,能直接打招呼打到馮展那裡的最多也就比人差一個級別,而且鐵定不是廚師圈子裡的,否則何必找馮展?
但普通的單位科員馮展可沒必要給太多面子。
“是誰打了招呼?”
“哈哈哈朱師傅,這個你就別問我咯,我就是個做徒弟的,師父叫我幹啥子我就幹啥子,別的我都不知道。”
朱廣玉是人精,自然聽出了這話中的意思。
鄭懷春哪裡是不知道,分明就是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