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後，陳平生看著梅欽臣說道：“統領今日叫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道理？”
“就是為了跟我說您的苦衷？”
梅欽臣這是典型的綏靖政策，但是在陳平生眼裡這就是妥協，這就是姑息。
妖魔從來都不是溫和的，他們從來都不是講道理的。
與其一步步的退讓，與其一點點感動自己，還不如直接跟他們拼了。
死則死矣！
就是清豐縣幾萬百姓，陳平生嘆了口氣，他們若是死了，百姓們該如何？
梅欽臣笑著搖了搖頭：“不，今天我叫你來是想殺你！”
陳平生聞言握緊了刀柄：“我今天殺了豬妖，我把那幾位弟兄的屍體帶了回來！”
“今日清豐縣很多百姓都看到了我，我為皇城司受過傷，我為百姓流過血。”
“統領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殺我！”
梅欽臣笑道：“因為你壞了我的大事啊，所以你得死啊。”
陳平生已然提起元氣，只要梅欽臣一動，他就能迅速反應過來。
“所以今天你跟我說了那麼多，就是為了勸我甘心受死？”他的神情逐漸凝重。
他絲毫不懷疑梅欽臣會驟然出手，這樣的人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拋棄一切！
梅欽臣再度搖了搖頭：“陳平生，如果今天站在我面前的你，不到先天境界，那麼你今天必死！”
陳平生笑了起來：“但是我現在是先天境界，所以我不用死了？”
梅欽臣點頭：“當然，能入先天境界幾個不是武道翹楚。”
“我自然不捨得殺你！”
陳平生笑道：“那統領究竟想做什麼？”
梅欽臣站了起來，陳平生見狀，推刀出鞘半寸。
他看著陳平生笑了笑，好似渾不在意一般。
“我想請你幫我！”
陳平生問道：“幫你？”
梅欽臣點頭：“不錯，幫我！”
陳平生有些不解：“怎麼幫你？”
梅欽臣笑道：“當然是斬妖除魔，懲惡捉兇。”
陳平生搖了搖頭：“我不明白統領的意思。”
梅欽臣笑道：“你們捉刀人不就是喜歡領懸賞嗎？你難道不想殺那山貓還有狗妖？”
陳平生：“就這麼簡單？”
梅欽臣：“就這麼簡單。”
陳平生笑了起來：“統領還是想讓我死。”
梅欽臣笑道：“難道你不能活下來嗎？”
陳平生搖了搖頭：“以統領之能不過能應付兩三個先天，我去的話，那不就是送死？”
梅欽臣笑道：“如果我跟你一起去呢？”
陳平生愣了一下：“那你跟他們之前的交易……”
梅欽臣嘆了口氣：“豬妖已死，西南一帶那些貓狗肯定想染指。”
“妖魔沆瀣一氣，我不能坐使他們做大！”
“我的計劃已經完了，現在只能背水一戰！”
陳平生幽幽說道：“統領想跟他們拼了？”
“那百姓怎麼辦？”
梅欽臣面露苦笑：“我忍了太多年了。”
“我剛來清豐縣的時候，剛滿二十四，如今已經十六年了。”
“清豐縣的人口從十萬有餘到現在的七萬多，估計再過幾年……”
“與其慢慢被他們蠶食，還不如直接跟他們拼了。”
“如果你我聯手能殺了那五個先天，殺光其餘小妖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陳平生聞言沉默片刻。
他握著手中的刀。
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梅欽臣的話。
他說的確實有道理，但是這若是陷阱呢？
自己面對梅欽臣還有那貓狗先天聯手，自己能跑嗎？
“所以，我要怎麼做？接懸賞，去城東城北？”
梅欽臣點了點頭：“那倒不必！”
“屆時我會約他們相見，你跟在我身後。”
“當我與他們商談之際，你不齒我的行為，驟然出手。”
“然後我跟那群貓狗一起對付你。”
陳平生愣了一下，這場景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對付豬妖的時候，遊崇龍好像就是這麼反水的……
他看著梅欽臣：“然後統領再反水，你我二人一道擊殺他們？”
梅欽臣點頭：“不錯。”
“豬妖身死的訊息要不了多久他們應該就知道了，估計也就三四天那群貓狗就會派人來了。”
“一貓一狗兩個先天，外加幾十小妖，咱們驟然出手，機會很大！”
“殺了兩個先天之後，面對其餘三個，咱們壓力也能小很多。”
陳平生沉默片刻，忽的抬起頭來：“統領以身作餌，在下佩服！”
“不過有一點我想不通。”
梅欽臣：“但說無妨。”
陳平生徐徐道：“據我所知，皇城司巡查使每隔五六年便會巡查各州縣，統領沒將妖魔禍事上稟？”
梅欽臣笑了起來：“你倒是個聰明的。”
“不過有一點，你沒想明白。”
陳平生看著他：“什麼？”
梅欽臣：“大涼境內妖魔禍事不知凡幾……”
“那姓秦的奸相當朝，女帝成了傀儡，各地割據，誰會在意百姓的死活？”
“你以為我沒有上書？”
“這些年我不知道上了多少摺子，可惜連一道回覆都沒有。”
“還有，咱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你不會不知道吧？”
“雲州啊，清豐縣，犄角旮旯的地方，誰會在意啊？”
“巡查使，上次來收了我五塊元晶，連飯都沒吃，就離開了咱們這裡。”
說著，他臉上無盡落寞。
陳平生：“……”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梅欽臣這些年沒有動作了。
就憑他一個先天，他想拼也拼不了。
現在，他有了陳平生！
陳平生看著滿臉期待的梅欽臣深吸了一口氣：“好！那我就相信您一次！”
梅欽臣看著他，十分認真的說道：“好漢子！你放心，如果要死，我會死在你的前面！”
陳平生直視他的眼睛：“如果統領死在我的前面，而我僥倖活著。”
“我會為統領建廟立碑！”
梅欽臣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好！”
陳平生看著他意氣風發的模樣，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梅欽臣看著面前的青年微微點頭，自己這麼大的時候不也是年少輕狂，誓要殺盡天下妖魔？
還好，自己還不老！
他的刀很利！
他看著陳平生腰間的橫刀：“你該換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