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晉宣察覺了她的迴避。
這種迴避並非不願,而是,她在害怕。
將她抵住自己的那隻手拉下,許晉宣另一手捏過她的臉,直直望進她眼底。
相比他冷靜的審視,林鈺顯得脆弱不堪,平日裡的疏遠、排斥,此刻通通消散殆盡。
她迴避,他偏偏不如人願。
俯身銜住一雙櫻唇,他輕而易舉撬開她的唇關,輾轉廝磨。
“嗚嗚……”
林鈺渾身都酥了,耳垂落入他指尖,他一點一點地磨,像是要將她的意志都磨盡。
“不要,我說了不要。”
她推人的手反被裹入掌間,細細摩挲,帶出新的酥癢。
“沒有別人,”相比從前,許晉宣今日話少到不尋常,“林鈺,只有你和我,忍著幹什麼?”
“還是說……”
他的氣息盡數灑在林鈺面頰,指腹捻她面上的皮肉,“我對你好一點,你會把持不住?”
他沒有初見時那般清瘦了,隱在衣袖底下的手臂附了一層薄肌,有獨屬男人的、勻稱的線條。
林鈺不敢看他,這種時候故意引誘她,除了無恥還能是什麼!
接連的觸碰令她緩過來一些,她欲推人,卻被抱得更緊,幾次來回後乾脆放棄了,任許晉宣壓著她,埋首於頸間。
林鈺真是不習慣這般溫存,往常這種時候,她會氣得罵他,甚至打他,反正不會是安安靜靜地抱在一起。
這天過了一個時辰,她的衣裳還好好在身上穿著,緊貼的身軀分離時甚至有些不適。
忽然聽坐起來的男人問:“一個女人,只能嫁一個男人嗎?”
他咬重了“一個”,林鈺卻懶洋洋仰躺著,沒聽出他話中所指。
“女人不嫁男人,難道嫁女人嗎?”
許晉宣便回過身,兩手支在她身側,在她上方講:“男人能娶好幾個女人,為什麼女人只能嫁一個?”
林鈺真是被他問住了。
紅潤的雙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也只能說一句:“是啊,便宜都被你們男人佔盡了。”
她忿忿的態度,引得許晉宣若有所思。
“那不妨,叫你佔個便宜。”
這話聽起來總有些怪怪的,林鈺擰眉問:“什麼便宜?”
許晉宣道:“你先嫁我,然後再嫁林霽。”
林鈺腦瓜都打結了,彎彎繞繞這麼久,感情圖窮匕見,他就為說這句話!
“你做夢!”
她氣得朝人臉上打,抬手的速度不快,以為他會避開。
結果卻是“啪”一聲,清脆的一巴掌揮在人臉上。
男子紋絲不動,跟著擰眉,卻不是因為被打。
“叫你能嫁兩個還不好,不是你佔便宜?”
林鈺本還為打了他一巴掌稍許愧疚,聽了這話立刻便不愧了,語重心長地講著:“不行的許晉宣,不行。”
“為何不行?”
“因為這世道不許,只許男人三妻四妾,不許一女侍二夫。”
“二夫侍一女呢?”
“那……那也不行!”
他這人總這樣,山上住久了的毛病,總有一套自己的道理,卻把世俗看法拋得遠遠的。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支在自己身上,林鈺便別過頭,“你就是想哄我先嫁給你,你哪有那麼好心,把我弄到手,你恨不得弄死林霽。”
林鈺想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悔婚,她是一定不會辜負林霽的。
見人又盯著自己出神,她又警告:“你不許動林霽,聽見沒?”
許晉宣聽見了。
手臂力道一收,他也跟著躺在林鈺身側,看她屋裡這頂床帳,想到往後,會有另一個男人跟她一起看。
他怎麼都止不住地惱火。
於是林鈺還沒多喘口氣,身側人又覆了上來,摁住她便是吻,或是說,啃咬。
那天她胸膛內的氣都被人抽乾了,憋得滿面通紅,好在後來林霽來了,將她從人身下解救出來。
許晉宣起身時下唇還在滲血,是林鈺咬破的。
林霽把人趕出去,搭著她後背細細安撫,卻忽然一句話把人嚇醒。
他說:“下回,我在邊上陪你。”
“不用!”林鈺身子彈起來,差點沒撞到人下巴,“不用的哥哥,你要是在的話,我……”
她會羞憤得想死!
林霽或許猜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握住她的手,再三思慮還是說:“那再快一些吧。”
“不要一年了,三個月之後,不管有沒有根除,阿鈺都嫁給我。”
一年,突然縮減成了三個月。
林鈺眨著眼猶豫,握她指節的力道卻收得更緊。
“好嗎?”
幾乎是半推半就的,她應了聲:“……好。”
三個月是很快的,這三個月裡,情蠱只發作了兩回,最後一回是在大婚前一日,時隔兩個月突如其來的發作,找許晉宣又找了很久。
在她忍得冷汗涔涔渾身虛脫時,許晉宣立在榻邊問:“嫁衣呢?”
他有一陣不在林府住了,否則也不會拖那麼久。
在林霽明確婚期的那一日,林鈺就尋了松江最好的繡娘繡嫁衣,前兩日才送來,這會兒都沒來得及收,就在她衣櫃前掛著。
許晉宣也看見了,紅得像團火,龍鳳紋樣栩栩如生,像是一晃眼就能飛出來。
這種時候屋裡人總是被遣出去的,也就沒人攔得住許晉宣。
他從木架上取下衣裳,剝去林鈺的寢衣,又把嫁衣往她身上套。
“你做什麼……”
衣裳穿完還不夠,她又被抱到妝臺前,披散的長髮絞到他手中,他不知從何處學的綰髮,又替她戴上鳳冠。
“許晉宣……”
“別動。”
她扭著身子抗拒,許晉宣便扶住她肩頭,掰正身子,去看鏡中朦朧的影像。
“挺好看的。”
她本就生得嬌豔,若是描上胭脂口脂,不敢想會有多豔光逼人。
鳳冠太重了,許晉宣看過便替她摘下。
“明日你大婚,我不會來。”
他將人抱到榻上,動作嫻熟,彷彿自己才是林鈺的新郎。
“林鈺,我也不會恭賀你。相反,我希望你與他日日不合,相看兩相厭,早日一拍兩散。”
這一夜的一個時辰分外煎熬,她不僅要和人緊緊貼在一起,還要聽他“惡毒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