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讓佟華的心中有了底，她也不再猶豫。
就讓她們共同博上一搏。
賀雲輕到神武門時，君羨辭跟嚴仲兩人正小聲交談著什麼。
嚴仲看到賀雲輕，原本略顯頹廢的面容突然放鬆，他急急朝她跑來，行至她面前恭敬行禮，“神女大人，可否耽誤您片刻，微臣心中有惑。”
她看向他身後的君羨辭，對方攤了攤手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嚴仲想問什麼。
兩人來到城牆偏僻處，嚴仲似乎沒有休息好，眼底下都是青黛，“神女大人，近日來阿華對微臣冷淡了許多連面也不肯見。”
他苦惱萬分，眉頭深深鎖著，“神女大人可知這是為何？”
莫非阿華是覺得他前段時間太忙，沒空陪她，所以再同他置氣？
賀雲輕清楚佟華對他冷淡是因為想與他兩相決斷，但如今另闢蹊徑，她應當已經豁然開朗。
她輕咳一聲，“嚴副統領莫要憂心。女生嘛，一個月總有那麼幾日心情不好。”
“你也別太著急，準備一些她喜歡的東西給她送去，再好好跟她說說心裡話，她應該不會再如此冷淡了。”
她有意壓低聲音，“你要明白你們倆現在的處境，並非普通人那樣。她在宮裡要承受的壓力不小，你得學會體諒她。”
嚴仲聽著她說話，一字一句記在心裡，隨即認真地點點頭。
“微臣明白了，多謝神女大人解惑。”
阿華不理他，一定是因為他做的不夠好。
嚴仲心情明朗起來，暗自思索等他下值就去買佟華喜歡的糕點首飾胭脂，明日帶進宮來。
看著嚴仲掰著手指離去，賀雲輕輕笑著搖搖頭，若是能成功拋開一切，他們倆會很幸福的吧。
“雲輕，走啦，回府了。”
“來了。”
君羨辭跟賀雲輕坐上馬車，感受著車內溫暖，他撥出一口白氣，“雲輕，依你看，若是燕臨改革新政的話，首先應該如何做？”
賀雲輕捧著剛換的手爐，頭枕在車廂壁上，“你要我提意見？”
她能提出什麼意見呢？
她在社會主義國家長大，而燕臨不同，燕臨還是封建的舊社會。
君羨辭認真地點頭，“那是自然。”
她說過的一句話讓他覺得震撼，她說，她們國家，沒有百姓，只有人民。
他想，不止是他，皇兄、裴長寧與林景非，一定都對她口中的那個國家萬分嚮往。
“可我說的你們不一定能接受，即使你們覺得可行，還要說服朝臣百官，萬千百姓。”
賀雲輕思索片刻，緩緩說道：“我先舉一部分例子，你聽聽。”
“我們國家女孩子也能上學，但我看燕臨的女子十五六歲及笄後便嫁人是常態，十八歲未嫁便有流言蜚語。可我們那十八歲剛成年，還在讀書，根本不到法定結婚年齡。”
“燕臨的田地多在氏族手中把控，鄉下人為求生存做佃戶，若是遇到不好的主家，他們連自己的衣食住行都不能保證。”
“窮苦人沒有自己的田地，光是生存就已經極為困難了。”
更何況，古代人還生的多，養不了的便賣孩子。
京城奴隸市場日日人滿為患。
在燕臨買賣奴隸，不犯法。
君羨辭聽得認真，微微垂著頭，雲輕所言的男女平等，他們能實現嗎？
他從未看不起任何一名女子，但也從沒想過，身居高位，改變燕臨萬千女子的生存環境。
“我們國家一夫一妻制，在燕臨許久，我還沒見過誰家裡沒有小妾的。”
“說這些就很遙遠了。”賀雲輕抬手搭在君羨辭的肩膀，“若真想燕臨走向盛世，不妨先試著收回氏族手中的田地，按照百姓人口給每家每戶分上一點。”
“組織人手開荒，發展農業。鎮西軍在西郡，沒有戰事時便在開荒種地。”
“百姓有了地，能吃飽飯，幹勁十足，自然會擁護君以渡。”
比如綠萼一家，他們家的地是氏族地主都看不上，最差的下等地。
聽說當時從地主手中買下來，還給了許多銀子。
但世家大族怎麼會輕易將自己手中的地交出去呢？
這是一大難事。
沒了地，便會少收許多租金，誰也不願意以後沒有錢賺不是。
君羨辭在京城近郊就有三座莊子，每季都在收租。
他的地都是好地，佃戶一年種兩季小麥和水稻，每季租金都有近萬兩。
若他和君以渡商討好，決定改革新政，發展農業，那麼他的地就要第一個交出去。
如此才能給世家做榜樣。
君羨辭抬手握住自己肩頭的手，“聽雲輕一言，受益匪淺。待明日我便去與皇兄商討。”
綠萼在家待了兩日便回了王府，整個人看起來狀態好了不少。
程峰跟王寡婦因為拐賣未遂被京兆府抓了，簡直大快人心。
好在綠萼沒有因為所託非人而難過，至少面上是沒有的。
她自回來便喜笑顏開，將賀雲輕照顧得極為妥帖。
賀雲輕期間又回了一次現代，跟許知初請教催眠。
許知初建議她先從患者開心的記憶入手，如此不會太過抗拒。
她想起君以渡便會想起離宮前她說的那些話，心頭總覺得酸酸的。
她在蛋糕店訂做了一個蛋糕，又買了一個八音盒，最後還買了許多壓力球。
打算進宮後全部送給君以渡。
七日之期很快便到，賀雲輕裝了一馬車的東西進宮。
他在想，君以渡自幼在冷宮長大，出了冷宮便登基了，或許從來沒有認真地過過自己的生日。
那麼這頭一個，獨屬於君以渡，並非皇帝的生日，就交給她來補辦吧。
她叫上了君羨辭，三妃，張德寶及福祿。
張德寶看著從未見過的蛋糕，幾乎能透過盒子聞見那股香甜氣。
他眼中隱隱有些熱意，卻強忍著憋了回去。
陛下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君以渡毫不知情的上朝，他心情依舊雀躍，今日是雲輕進宮的日子。
一想到他回到紫宸殿便能見到雲輕，腳下步子又放快了許多。
果然一進殿門，便見雲輕端坐在桌前，她回眸一笑，“下朝了？”
“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