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鄧家堡地牢內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發酵的酒味和溼冷的黴味。
胖子看守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歪倒在桌旁的長椅上,鼾聲如雷,手中還攥著半瓶喝空的酒壺。
而瘦子看守雖然還勉強清醒,但也醉得七葷八素,坐在木椅上,身體搖晃著,手中的筷子顫巍巍地夾起盤子裡的鹹菜,夾到嘴邊時,卻大部分滑落在桌子上。
他嘟囔著低罵了一句,伸手抓住剩下的幾塊牛肉,塞進了嘴裡。
正當他心滿意足地嚼著時,忽然感到身後有一股強烈的注視感,他心頭一緊,轉過身去。
這一看,他立刻酒醒了大半,只見鄧芝正帶著蘇瑾卿和託尼鄧朝地牢深處走來。
看到蘇瑾卿的一瞬間,瘦子嚇得渾身發抖,手中的酒壺也差點掉在地上,他連忙將酒壺藏到了身後,努力掩飾著自已那副狼狽模樣。
蘇瑾卿緩步走近,眉頭微蹙,鼻端隱約聞到了一股發酵的酒香味。
她冷冷地掃了瘦子一眼,語氣中透著壓抑的怒火:“誰讓你們執勤的時候飲酒的?”
瘦子支支吾吾地張口想解釋,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舌頭似乎打了個結,話都說不清楚。
他尷尬地咳嗽了兩聲,臉色發白,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汗。
蘇瑾卿冷冷地掃過瘦子,目光轉向躺在長椅上酣睡的胖子。
胖子的鼾聲此時格外響亮,他整個人橫躺在椅子上,嘴邊還掛著酒漬,手裡抓著半空的酒壺。
看到這一幕,蘇瑾卿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冷笑了一聲:“真是好生意,守個地牢都能睡成這個樣子。”
瘦子看守見勢不妙,連忙站起身來,慌忙想去搖醒胖子:“高哥,高哥,醒醒!”
就在瘦子搖晃睡得人事不知的胖子的時候,鄧芝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
鄧芝笑著說道:“不必管了,讓他睡吧。”
鄧芝看向蘇瑾卿,笑著解釋道:“蘇小姐,這邊地牢簡陋,兄弟們也不容易,外面青辰軒裡酒池肉林,咱們這邊小酌兩杯,也是情有可原。”
蘇瑾卿聞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顯然並不完全接受這個解釋。
她看見鄧芝對她使得眼色,也知道眼下不是追究這些瑣事的時候,便沒有再繼續責問。
她看著瘦子,語氣有所緩和:“今天糧倉從外面運來不少物資,人手不夠用。聽說鄧公子說,今天外出抓了些俘虜,我來看看有沒有體力好的人,調去糧倉幫忙。”
瘦子看守如釋重負,連忙賠笑著點頭:“是是,蘇小姐您說得對,今天鄧芝他們確實抓了一些俘虜,我給您引路。”
他說著,慌忙從一旁掛鑰匙的牆上,胡亂將所有鑰匙都取了下來,準備為三人引路。
就在這時,託尼鄧眼疾手快,一把接過了瘦子手裡的鑰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算啦,李工,你別費心了,我們自已進去就行,你在這看著吧。”
瘦子看了看手中的空處,又看了看託尼鄧手中的鑰匙,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要拒絕,但當他看到蘇瑾卿冷峻的眼神時,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他最終還是縮了縮頭,乖乖把鑰匙交到了託尼鄧的手上:“那……那好吧,您幾位自便。”
託尼鄧接過鑰匙,低聲道了聲謝,帶著蘇瑾卿和鄧芝朝地牢深處走去。
地牢的走廊裡,空氣潮溼陰冷,牆壁上的鐵柵欄上還掛著斑駁的鐵鏽。
地牢內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火光在牆壁上跳動,發出微弱的光線,照不亮前方的深處。
走了一段路,鄧芝停下了腳步,抬起手示意託尼鄧開啟前方的牢門。
他們站在一間隱秘的牢房前,門後的黑暗深處傳來了沉重的呼吸聲。
託尼鄧接過鑰匙,帶著蘇瑾卿和鄧芝繼續向地牢深處走去。越往裡走,空氣就越加溼冷,四周充滿了腐爛與黴變的氣息。牆壁上掛著幾盞微弱的煤油燈,搖曳的火苗投射出幽暗的影子,映得整個通道狹長陰暗。
三人走到一扇牢門前,門後傳來輕微的喘息聲,似乎有人在裡面。
“什麼人?”黑暗裡,忽然傳出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警覺和戒備。
蘇瑾卿心頭一震,聽到那聲音,她不由自主地輕聲反問道:“陸羽?”
對面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也有些錯愕。
片刻後,一個身影緩緩靠近鐵柵欄。
昏暗的燈光下,影影綽綽的輪廓逐漸清晰。
蘇瑾卿靠近柵欄上方的煤油燈,藉著微弱的光線,她依稀看清了來人的面孔。
她凝視著那道逐漸清晰的身影。
雖然裝束有所變化,面容卻沒有太大改變,她心中一震,心跳驟然加速。
“陸羽!”她的聲音微低,帶著幾分不敢相信,像是在確認自已的眼睛沒有欺騙自已,“竟然真的是你,你沒事!!!”
蘇瑾卿心中掀起一陣波瀾,儘管她已經隱約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但真正見到陸羽的那一刻,她還是無法完全掩飾住內心的複雜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