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
慕容君重晃悠悠的從一處營帳內醒來,整顆腦袋昏昏沉沉,爬起來,掃一眼四周一眼,心裡頭已經猜到了這是個什麼地方。
軍營。
這是邊軍常見的駐地營帳,裡頭異常空曠,除了一張床和旁邊的火盆就在沒有其他什麼東西。
他眯了眯眼,火盆裡還有未燃燒完的冒著火星的碎木頭,低頭一看胸口受傷的地方纏滿了布條。
向前走了幾步,掀開營帳的門簾,一股毒辣的陽光直刺雙眼,慕容君重趕忙低下頭,抬手擋了擋。
等雙眼能夠適應這種程度的陽光後,才半眯著眼,望著眼前的一切。
他發現自已置身於一處陌生的軍營之中,地勢極為特殊,四面環山,彷彿一口大缸將所有人困在其中,遠處的平地上,排列整齊計程車卒正在操練。
嘹亮的嗓音,如同洪鐘般悠長,不斷迴盪在這山谷之中。
“有什麼好看的?”老宋頭從他的身邊走過來,手裡頭拎著一壺酒。
慕容君重扭過頭,不解問道:“我們這是在哪?”
“你瞎眼啊?”老宋頭示意他往身後看。
一杆頂端雕著一張虎臉的威嚴大旗出現在他的面前,下面寫著兩個筆鋒銳利的小篆“澹臺。”
“我們到了?”
“咱們前天就到了。”老宋頭不知道從哪搞來的一罈酒,仰起頭灌了一口。
“前天?”慕容君重思索了片刻,懵懂的問道:“我居然睡了兩天?”
“還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
慕容君重低著頭陷入一陣沉思,他只記得,從天上掉下來一男的,三兩下打死那幾個沙匪,接著抓著他的頭髮,拳頭往他臉上砸。
“這兩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宋頭砸吧砸吧嘴,似乎是在回味著剛剛那口下肚的酒水滋味,望向他笑道:“也就是,有個自稱是澹臺頌葉義子的人,帶著我們進了這裡。”
義子?慕容君重七手八腳的模仿,“是那個高高壯壯,冷著臉,腰間跨劍的傢伙?”
老宋頭嘖了一聲,“感情你還認識啊?”
這不就是那天打算一拳打碎自已腦袋的人嘛?
慕容君重搖搖頭,“不認識。”
他連澹臺頌葉什麼時候新收了一個義子都不知道,哪知道那人就是,而且那天他打算殺自已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好奇的問道:“老宋頭趙風和許渾的腦袋呢?”
“兩顆頭顱都被取走,許渾被那位義子收走,另外那個沙匪頭子的不知道被送到哪去。”
慕容君重看著他,問道:“你清楚,那天我怎麼回來的嗎?”
想起這個,他的額頭就隱隱作痛,總覺得像是真的被人結結實實砸過一拳。
“怎麼回來?”老宋頭打趣道:“當然是我揹你來這,難不成你以為是哪個美嬌娘一路抱著你回來?”
噠噠噠——
就在這時另外一個相鄰極近的營帳內,緩緩走出一人,她大半張臉都雪白的繃帶包裹著,卻難掩眉宇間的英氣,手裡拄著一根柺杖,
“你醒了。”
慕容君重朝她拱了拱手,“澹臺姑娘。”
澹臺靜跟著回了一禮,“客氣了。”
“你傷怎麼樣了?”
慕容君重喘了幾口氣,呼吸順暢沒有半點阻塞,笑道:“現在已經好多了,再靜養幾天就能和以前一樣。”
“那就好。”澹臺靜笑著,挽起耳邊垂落的髮絲,她對著慕容君重深深鞠了一躬。
“此事感激不盡,若是沒有你,殺母之仇不知何時能報,或許那天我也會白白死在那,壓根撐不到章大哥來救我們。”
“章大哥?”
“就是那個突然出現幾下殺光所有沙匪的章韓,那是我爹的義子,他收到線報從軍營出發總算是在最後一刻趕到了那裡。”
姓章單名一個韓字?
慕容君重忽然間想起一個人,上輩子大楚冊封了一位名不經傳的章姓將軍。
他沒有了解過這個人,只知道這位章將軍在升任微山節度使後,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在一回上朝參拜時,他忽然暴起險些把大楚皇帝殺了。
至於最後當然是沒成功,當場蓋白布,屍首被人抬出宮去。
“不會這麼巧吧……”
澹臺靜看著陷入沉思的慕容君重,狐疑道:“還未請教姓名?”
慕容君重這次沒有半點隱瞞的打算,直言不諱道:“在下慕容君重,家父慕容敬德,現在是一介庶民,特來此是找澹臺叔叔有事商議。”
“慕容家的人?”澹臺靜眼底閃過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不解。
“對,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是世子了,也離開了慕容家。”
眼見,他如此誠然,澹臺靜心中生出些許好感,臉色恢復成了往日的鎮靜模樣,笑道:“這是什麼話,無論慕容家發生了什麼,我們不會因為你離開了慕容家,低看你一眼。”
“不過。”
慕容君重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等待著對方下一句的答案。
“不過,你倒是沒有像傳言中的那樣不堪,甚至那些說法大概都是假的。”
“傳言中的我,是個怎麼樣的人?”慕容君重知道自已名聲不好,傳言中的他八成是個十惡不赦,殺人放火的惡霸世子。
根據拓跋滅燕那小子的性格,絕對有可能把自已塑造成這樣的人。
不過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有自已的傳言,他倒是很好奇,傳言裡的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不堪到了何種地步。
澹臺靜便把這些年關於慕容君重的所見所聞,統統娓娓道來。
慕容君重越聽臉色越黑,反倒是老宋頭已經憋紅了臉,忍不住拍著他的肩膀,肆無忌憚的大笑著。
“你小子愛人妻,愛少婦,平日打家劫舍,一擲萬金打賞青樓花魁,拳打讀書人,腳踢無辜百姓,誰傳的?別說怪有意思的。”
這些話讓澹臺靜也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笑出聲。
慕容君重雙手捂著臉,孃的,自已這一世英名都餵了狗,他什麼時候半夜翻寡婦家牆頭,敲小姑娘房門,偷看女子洗澡,最過分的是他什麼時候在青樓裡和幾十個女子修煉玉女心經????
從此刻開始,他想殺掉了拓跋滅燕並且將他碎屍萬段的心,達到了頂峰。
“你們在談什麼?”
一個爽朗的笑聲打斷了慕容君重的思緒,一個身姿挺拔,髮鬚皆白的老人笑著從旁邊走了過來。
慕容君重看著他,頓時就愣住了。
“澹臺頌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