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音瞧著她的臉色,如同變戲法似的。
方才還冷著一張臉,現下就笑出了花,連眼角的褶子,都散開了幾分。
她乖乖上前,江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親道:
“南音,我就知道,你啊,一門心思就是為了江家好,這個宸兒,過去我實在是疏於管教,他說什麼,你切莫往心裡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畢竟……哎呀!”
江夫人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
宋南音急忙點頭說:
“母親,南音知道母親想說什麼,只是侯爺以為,我是萬分針對曲姑娘的,所以對我厭棄至極,我想著,這侯爺的心是得不到了,不如治家。”
“是是是。”江夫人應允,“不過你也得想想辦法才是,這平哥兒都已經這麼大了,你也得有個孩子才是,況且,你身為主母,教養府中所有孩子,都是你的職責呀!”
言外之意就是讓宋南音將平哥兒這個孩子收下。
宋南音瞭然,她先前就想過,江夫人斷然不會如此好說話,三兩句便將撫養平哥兒的事給翻篇了。
她微微一笑,沒有和江夫人互相托辭,只是說:
“母親,這孩子您也瞧見了,性情頑劣,侯爺對南音的態度,您也知曉,倘若南音真的將孩子帶在身邊,怕是稍有不慎,侯爺便會覺得,是我打罵了那孩子……豈不是……”
豈不是給他們本就相看兩厭的夫妻感情雪上加霜?
江夫人聞言,也就只能先不提了。
攥著她的手,不住的感慨委屈你了。
實則心裡想著,這個宋南音斷然不能得意了,江夫人治家沒什麼能耐,勾心鬥角倒是在行。
所以江夫人在管家的這十幾年裡,侯府一直走的都是下坡路。
好不容易有一個宋南音,聽話又能幹,為何不哄著她?
不過江夫人或許想不到的是,眼下的宋南音早早就猜透了她的心思。
上一世,她的確蠢到了極致,被他們兩家人利用了一輩子,直到死都不能瞑目。
這一回,竟還想著揉搓她?
宋南音才沒有那麼蠢,將城郊的賬本直接遞給了江夫人,謙卑的說:
“母親,我著實是太年輕,這管家禮賬之事,還是不太懂,不如再次交給母親,我想,從母親身邊學上幾月,定然能明白了。”
江夫人心道這丫頭髮什麼邪,短短几天之內,已經要交出管家之權兩次了。
她安撫道:
“可千萬不要多想,這管家本身就麻煩的很,耐住性子慢慢來就好了,南音,母親還是很看好你的,侯爺現在只是年輕氣盛,一時糊塗罷了。”
好大的一碗迷魂湯,直接灌進了宋南音的嘴裡。
江家人各個心懷鬼胎,永遠都是說的比唱的好聽。
“可是母親……”
“沒有什麼可是的,聽話。”
既然如此,宋南音便也只能收下賬本。
“聽說宸兒因為十三巷子那件事,直接罰了你的吃穿用度。”
宋南音聞言,尚未來得及回答,就聽見江夫人繼續說,“你平日裡本身就崇尚節儉,再縮減用度,怕是不剩下什麼了,這樣。”
她直接從旁邊拿出一些銀錢來,交給她。
“母親我年紀大了,從家裡帶過來的嫁妝,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你既然缺錢便拿去,不要同宸兒一般計較,他是男子,還是你的丈夫,有什麼錯,你也應該體諒他。”
宋南音本不打算要這些錢,奈何江夫人態度也強硬的很,直接塞給了她。
可這錢倘若收下了,豈不是就意味著,她答應江夫人,會體諒那個江宸風?
這種人為何要慣著?
她百般推辭,奈何江夫人鐵了心,推脫不掉,宋南音便收著了。
婆媳二人又簡單地聊了些瑣事,宋南音便稱自己今日奔波勞頓,已經累了,便回到了房間去休息。
前腳剛回到院裡,後腳綠竹就迎了過來。
看著完好無損的少夫人,綠竹揉了揉發痛的臉頰,笑道:
“少夫人,我就知道保準沒事,聽到徐媽媽的話,我便明白少夫人是什麼意思,緊著慢著前往城郊,這才叫那個趙管事給請了過來。”
宋南音誇她做的不錯。
從院子裡左看看右瞧瞧,她都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索性便問:“映霜呢?”
無錯書吧綠竹奧了一聲,“說是去小廚房,給少夫人燉湯去了,也不知怎的,這幾日瞧著映霜很是勤快,勤快的都叫人覺得換了個人似的。”
“難不成是因為少夫人前幾日責罰了她?”
宋南音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搖頭。
眼眸中多了幾分涼薄的笑意。
她究竟想做什麼,或許別人猜不透心思,可宋南音則是心知肚明。
“少夫人,奴婢記得,您之前同那個趙管事不曾相識,可今日去了之後,只說了一句您知道他女兒的下落,便毫不猶豫地趕了過來幫您,這也太輕易了吧,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陷阱?”
宋南音聽著,不願意回答,便直接以太吵了為由,把綠竹從房間裡趕了出去。
她自然是和那個趙管事不相識,奈何,上一世,宋南音便發現,綠竹同趙管事眉眼之間很是相似。
起初並未放在心上,只以為是偶然罷了。
可後來機緣巧合之下,這才得知綠竹是趙管事失散多年的女兒。
能幫人尋回親生父母,宋南音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兒。
想著想著,她便直接躺在藤椅上睡著了。
等到再次醒來,則是門外傳來的爭執聲。
“這是我給少夫人煲的湯,我一片好意,你為何要栽贓陷害予我?綠竹,你可不要仗著最近少夫人對你的寵愛,便可以信口雌黃,隨便汙衊人!”
“我何時誣衊你了?少夫人對你態度如何,你自己心中跟明鏡似的,現下我已經說了,少夫人正在休息,現在進去不就是打擾了她?”
映霜還是不死心,表示:
“你又不是少夫人,你怎知是打擾?說不準現在少夫人變想喝湯呢?起開!”
“你不許去!啊!”
一聲慘叫,半夢半醒的宋南音便聽到了門外有瓷碗打碎的聲音。
她被吵的心煩不已,於是直接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