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鴆得皺眉問道:“裡邊在幹什麼?”
一名將領甩了甩鋥亮的大腦殼道:
“怕是嚇的內訌了,將軍您沒見剛才城齊人抱頭亂竄的樣子麼?恐是嚇破膽子了。”
令鴆得喃喃道:“但願如此……”
兩名烏桓軍士兵縱馬從北南兩門飛馳而至,到了令鴆得面前抱拳大聲問道:
“將軍,令鴆休將軍問您何時攻城。”
“令鴆格立冶將軍問何時攻城。”
令鴆得凝視冉州城巍峨的城牆,沉聲道:
“去告訴兩位將軍,聽我號角之令,三面同時進攻。”
那兩名士兵大聲應諾,策馬回頭各奔南北城門。
悠長雄渾的號角在冉州城空響起,北西南三面城外烏桓兵齊聲吶喊,在滕盾的掩護下,烏桓兵抬著數百架雲梯吶喊著衝向冉州城。
後面跟著弓箭手和步兵,另有六隊百餘人用粗繩套住巨大的木料,掛在脖頸,單手舉著滕盾遮在頭,向城門處奔去。
冉州城,司徒允肅大喝一聲:
“擂鼓!”
“咚咚咚咚”
戰鼓聲響徹城頭,鼓點緩慢而低沉,彷彿敲在所有人的心裡,激勵的所有的人熱血沸騰。
烏桓兵很快便衝到護城河邊,浮橋數量有限,所以疾奔的烏桓兵稍緩。、
在護城河邊形成了小小的堵塞。
俞穆怎肯放過這個機會,大喝一聲:“放箭!”
城頭數百弓箭手聞聲彎弓搭箭,箭雨鋪天而下,帶著尖利的嘯叫聲澆向烏桓兵。
城頭的老百姓們也探身居高臨下將巴掌大的石塊朝烏桓兵隊伍裡亂砸。
烏桓士兵高舉滕盾遮擋住大半身軀,滕盾乃韌藤所制,頗有韌勁。
箭支無法穿透,釘在滕盾盾面,只一小會烏桓兵受箭雨重點照顧的區域,士兵們手的滕盾都成了一隻只巨大的刺蝟。
烏桓兵的滕盾雖面積巨大,但畢竟遮蓋不住全身,箭支和石塊的密集襲擊之下,亦有大批士兵受傷倒地,場面有些混亂。
令鴆得喝道:
“弓箭手放箭壓制,哪裡敵軍弓箭手多,就往哪裡拋射,其餘人等快過護城河。”
傳令兵迅將命令高聲傳達下來。烏桓兵弓箭手開始了反擊。
烏桓人弓箭手數量眾多,號令之下箭出如幕,箭支紛紛朝城頭射來。
但是和佯攻時的情形截然不同的是,齊軍軍民無一退縮,不管不顧的站立在城頭和烏桓人對射。
百姓們也大聲咒罵著將一塊又一塊大石頭砸向烏桓軍人群中,雙方死傷人數急劇升。
俞穆咬牙拉著一把強弓一箭又一箭的專門朝敵軍的弓箭手射去,烏桓兵弓箭手由於雙手執弓,身前並無滕盾遮擋,完全成了活靶子。
“七、八、九”
身邊計程車兵數著數,興奮的道:
“校尉射殺十個賊兵啦。”
周圍軍民歡聲雷動,渾然不顧身邊咻咻而過的箭雨和不斷倒下的人群。
俞穆面容嚴肅,又搭一隻箭,朝城下瞄準。
一隻長箭帶著嘯聲直朝他的面門射來,俞穆混然不覺,只顧拉滿強弓瞄準一名指手畫腳指揮的弓箭手小隊長,一鬆手箭如流星一般電射而去。
肩膀處一股大力傳來,俞穆毫無防備之下,一個趔趄仆倒在城垛後面,那隻毒蛇一般射來的箭支擦著頭頂飛向高空。
俞穆這才明白是有人救了自己,轉頭看時,一個憨厚的後生正攥著一大塊石頭齜著白牙朝他憨憨的笑。
俞穆剛想誇獎他一番,忽然見那後生面孔一痛,只見一隻箭支透過他寬厚的胸膛露出滴血的箭尖。
後生仰天倒下,大睜著雙眼,瞪視著藍天白雲,就此死去。
俞穆心中大痛,前輕撫他的雙眼,將之合上。
忽然大聲虎吼,虎目閃著淚花,爬起來抓起弓箭,搭箭支,再次將仇恨之箭射向烏桓人的胸膛。
烏桓兵越過護城河的人數越來越多,數百架雲梯搭城牆,烏桓人密密麻麻如螞蟻一般頂著盾牌朝城頭爬來。
守城的軍民不待下令,便抱起城牆堆積的巨大檑木和大石塊朝下砸,烏桓兵像下餃子一般紛紛被砸下雲梯,摔在城下。
斷腿斷骨的烏桓兵又被後面蜂擁而至的自家士兵踐踏致死。
但令鴆得號角連聲,毫不停息,催促著士兵悍不畏死的朝攻來,爬到一半的烏桓兵紛紛從腰間掏出帶著抓勾的繩索。
朝拋灑,抓勾勾住探身往下砸東西的守城軍民便用力一拉,那人便被拉的一個跟頭翻下城來,摔死在城下。
只一小會,便有百餘名守城士兵和百姓被抓勾抓下城去。
俞穆大吼道:
“先別砸,用熱油澆下去,在點火丟火把,燒死這幫狗狼樣的。”
眾人合力將收集來熬得沸騰冒著青煙的食油沿著雲梯澆下,頓時青煙陣陣,酸臭之氣沖天而起,數十鍋沸油澆下。
有的烏桓兵不堪疼痛直接便一頭扎進護城河裡,身是舒服了。
但是早春的河水很快又把他們凍得面色青紫,溺斃在河中。
百姓們又將火把紛紛丟下,城下數十處火苗騰騰而起。
佔了滿身熱油的烏桓軍士兵有成了火人,到處亂撲騰,數十架雲梯也被焚燬。
城頭的軍民士氣大振,只是短時間內收集的油料太少,實在應付不了這麼多烏桓兵。
司徒允肅靈機一動大喊道:“繼續燒,沒油就用開水,燒滾了,燙死這幫惡狼。”
城下的百姓們紛紛在城內架起大鍋燒起沸水來,燒滾了便用木桶灌滿,吊城去往正往爬的烏桓兵頭兜頭澆下。
一時間箭矢與礌石齊飛,沸水共青煙一色。
城下烏桓兵一片譁然,先是燙的亂叫,稍後又凍得抖,一冷一熱間,恰似冰火兩重天。
令鴆得面色鐵青,他怎麼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頑強的抵抗。
明擺著冉州城裡正規士兵不多,這些該死的老百姓,怎麼忽然全部跟打了雞血一般,不要命的在城頭往下砸東西。
就算被飛爪和箭矢射殺了千,還是那麼多,彷彿殺不完一般;令鴆得感到一絲無力感。
“北門和南門如何?令鴆休將軍和令鴆格立冶進展怎樣?”
令鴆得問身邊一名負責來回傳遞訊息的騎兵。
“令鴆休將軍那裡沒有進展,被壓在城下,死傷了有三百多人。
令鴆格立冶一度攻城牆,但是齊國百姓實在是太過兇悍,去的百餘名弟兄被他們抱著一起跳下城牆,摔死了。”
令鴆得倒吸一口涼氣,看來此事棘手了。
眼看這都攻了有一個多時辰了,午時開始現在已經是未時一刻。
再這樣下去,時間拖不起。
自己恐怕又會受到塞易儈將軍的責罰。
而且要是被大汗問罪的話,那就是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傳令,暫停攻城,撤回待命,命令鴆休將軍和令鴆格立冶等一干人,來我這會商。”
令鴆得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