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弟二人還有許多話要說,閻四夕將道邪等人屏退後,忽然開口道:“胖子,我意外得到了萬龍歸竅勢,如今正將其與十八地獄圖錄融合,有許多疑惑不解之處,你幫我看看如何解釋?”
太昊尚神色劇變,施展道術將房間聲音隔絕,緊張傳音道:“萬龍歸竅勢是皇室武學,擅自修煉者殺無赦,你是從何處得來?”
“不用緊張,此處已被我大師父元神封禁,不會有人察覺到異常。”閻四夕微微一笑。
蔣子文雖然交代他不要透露行蹤,但太昊尚是他的至親,若是連他都不信任,世間還有誰能相信?
閻四夕將這些年的遭遇長話短說,而萬龍歸竅勢的由來也和盤托出,與太昊尚相互印證一番,所得到的收穫遠超先前感悟。
萬龍歸竅勢終究是皇室武法,蔣子文自有傲氣不願偷學,閻四夕只好尋求太昊尚的幫助。
他身為十皇子,在無資源、無名師的情況下修成鐵血龍旗圖,可見其天賦之高。
閻四夕向他請教武法要訣,很多不解之處頓時豁然開朗。
“表哥,萬龍歸竅勢雖是武法,但實則是神兵與武意融合的法門,所以我煉成了乾天劍、地坤棍、坎水箭、離火刀、巽風槍、震雷錘、艮山斧、兌澤盾八件神兵,暗合天行健、地勢坤、隨風巽、漸雷震、善如水、火同人、步澤履、艮山謙的八卦之理,又以鐵血龍旗坐鎮中樞,這便是我對鐵血龍旗圖殺法的感悟。”
太昊尚侃侃而談,心念一動間,將九件神兵衍化,任由閻四夕觀摩參悟。
“你這九件神兵,既是武道意志,又是有形有質,莫非是以寶礦煉化而成?”閻四夕手中握著乾天劍,與他的神形、武影截然不同。
他的武道意志就算再強,凝練的十三神形、十八修羅再怎麼炯炯有神,終究是虛幻之物凝聚而成。
雖然有著磅礴威能,可一旦失去內炁加持,便無法維持有形有質的形態。
太昊尚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其實除了鐵血龍旗圖外,其餘八件神兵都是取巧而成,算不上是本命神兵,是我搜集諸多寶礦煉製而成的黃等道器。”
本命神兵與修者息息相關,每日都要以自身精血、精神力蘊養,尋常天驕供養一件都力不從心,更別說是足足九件了。
萬龍歸竅勢卻另闢蹊徑,以鐵血龍旗為本命神兵,借八卦之勢將其餘八件神通威能一統。
雖說是尋常的道器,但也能發揮出如同本命神兵一般的威能。
閻四夕不由得心中一動,喃喃道:“若是我將兩門武法結合,將十八修羅鍛造成十八道器,豈不是能變相掌握十八本命神兵?”
十八地煞修羅變,這門殺法是以十二祖巫、六大大巫為根本而施展,閻四夕如今堪堪推演出刀槍劍戟四式武法,未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可就算他將新的武法完全推演,但每一尊修羅對應的屬性都截然不同,所需蒐集的材料只是一想,就不由得頭皮發麻。
“唔……表哥,你在紫雲山脈搶了百萬極品靈石,若是在天海商會購買尋常材料,想必是綽綽有餘。”太昊尚眼睛轉了轉,“謝三元那小子可是天海商會少東家,一些特殊材料也能拜託他搜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篆圖境所能鍛造的道器,最多隻是黃等上品,就算閻四夕鍛造的道器特殊,頂天也就花上數萬極品靈石。
四海商會遍佈九天四海、萬族戰場,一些特殊的寶礦也不是難事,以謝三元的能力完全可以辦到。
閻四夕心中一震,頓覺豁然開朗。
閻飍在篆圖境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而他融合萬龍歸竅勢,以神兵融合武意,未必不能邁出屬於自己的至尊之路。
“閻大哥!閻大哥!閻大哥!”
陣陣嬌俏的呼喊聲從府外傳來,聲音聽起來像是十三四歲的少女,閻四夕一怔後笑道:“是玄機她們來了。”
“幼薇郡主?”太昊尚也笑了起來,賊兮兮道,“表哥,幼薇郡主年紀尚小,但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她迴歸阜陽的這段日子,多少青年才俊拜倒在石榴裙下,星漢侯的家門都快被上門提親的媒人踏破了。你跟她之間……”
閻四夕臉色一黑,笑罵道:“你又不是不知當年之事,我將公孫起收作弟子,無殤、長生、玄機三人,也只是當做弟弟妹妹看待。”
兩人邊走邊說,來到府邸門口時,一身白裙的盛毓靈、一身粉裙的魚玄機,兩個亭亭玉立的小女孩正大眼瞪小眼,僵持在門口寸步不讓。
“你是何人?為何在閻大哥府中?”魚玄機雙手叉腰,臉上寫滿了警惕。
盛毓靈也露出防備的舉動,雙手掐訣,凝聚道術引而不發,冷哼道:“什麼有味郡主沒味郡主的,我師父在裡面招待貴客呢,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闖閻王府。”
魚玄機氣急,慍怒道:“哪裡跑來的野丫頭,連本郡主的大名都沒聽過,速速讓開,否則別怪本郡主動粗了。”
說話之間,魚玄機身上法力湧動,雙手宛如蝴蝶飛舞般蘊動,施展出黃等上品道術。
“怕你不成?”盛毓靈俏臉佈滿寒霜,蠢蠢欲動。
甘長生一身水藍色儒衫,霍無殤則是一身白袍,兩人原本笑意盈盈看著兩女爭鋒,見她們動了真火,不由得神色微變,擋在兩女之間。
“浩蕩乾坤幸止戈,甲兵不見握手和。”甘長生放聲長吟,周身浮現出一枚枚古樸文字,化作頭尾銜接的鎖鏈,將魚玄機牢牢束縛。
盛毓靈道術後發先至,並非是她修為更加精深,而是她掌握的道術最高只有黃等中品,施展的印訣要少上數百道。
霍無殤內炁勃發,眸光冷電綻放,化作青紫交加的雷霆,輕飄飄落在盛毓靈身上。
盛毓靈只覺周身酥麻,凝聚的法力在瞬間煙消雲散,自然也談不上施展道術。
“你們兩個丫頭,怎麼打起來了?”閻四夕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甘長生、霍無殤各自拉著一人無奈安慰著。
“閻大哥!”魚玄機目光一亮,掙開甘長生的拉扯,眉開眼笑道,“昨日我就要前來尋你,可偏偏我父侯將我禁足,直到今日才放我出門。”
閻四夕若有所悟,星漢侯看來還是忌憚帝君心思,因此不敢放魚玄機出門,等到昨日的風頭過了之後,才允許她上門來探望。
“你這丫頭……”看她對盛毓靈虎視眈眈地模樣,閻四夕哭笑不得,笑罵道,“這是我新收的弟子盛毓靈,你可別欺負她。”
魚玄機眼睛咕嚕咕嚕轉著,換上一副笑臉道:“既是閻大哥的徒弟,那便是我的師侄女。好師侄女,叫一聲師叔來聽聽。”
“哪裡冒出來的師叔?”盛毓靈收束法力,小臉上仍是不服,低聲嘀咕道,“老姑娘,年紀比我大上幾歲,連基本的道術運用都不懂,還好意思厚著臉皮開口。”
聲音雖小,但在場眾人哪個不是耳聰目明之輩,魚玄機也是經過各種寶物改造身體,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事實上,盛毓靈年紀雖小,但卻在十萬大山與妖獸戰鬥過,而魚玄機的修為要更加高深,卻沒有絲毫戰鬥經驗。
兩女方才相距甚近,魚玄機施展的道術固然品級更高,但爆發速度遠遠不如盛毓靈的黃等中品道術,若是真的拼將起來,吃虧的必定是魚玄機。
此刻聽到盛毓靈的嘀咕,魚玄機臉色一僵,心中暗暗惱怒,卻又發作不得。
“這小妮子是閻大哥徒弟,我若是以大欺小,難免讓閻大哥看了笑話。更何況,她在閻王府與閻大哥朝夕相處,要是每日說兩句我的壞話,那可大大不妙。”
“唔……只能智取,不可力敵!”魚玄機腦袋一轉,嬉笑道,“好妹妹,剛才是姐姐不對,你就原諒我罷。”
魚玄機神色嬌憨,盛毓靈卻是毫不領情,傳音嗤笑道:“姐姐平日裡喝得碧螺春當真不少呢。”
閻四夕幾人對視一眼,眼中都充滿笑意,察覺到了兩女暗中言語交鋒,但考慮到她們只是孩子心性,並沒有多說什麼。
幾人說說笑笑間,漫步在閻王府中,相互訴說著這段時間的收穫。
“你們阿起大兄破而後立,如今在帝辛前輩座下修煉,想必過些日子就會回來,成就必定不弱於無殤。”閻四夕笑道。
公孫起的須彌宮雖被打破,但終究沒有完全破碎,在神通果的孕育下更是遠超常人。
他修行周天呼法,在體魄上本就比極境天驕更勝一籌,十八地獄圖錄修出的內炁,更是完全融入體魄之中,比起帝辛一體破萬法更加玄妙。
一旦他晉升篆圖境,修為便會有一段突飛猛進的爆發,加上八門燃身法的四倍增幅,同境之中怕也是處於天驕前列。
霍無殤眼中充斥著戰意,哈哈大笑道:“那可未必,我修行的萬雷天葬是震王府家傳武學,同樣有著八萬四千道篆文,論根基不弱於十八地獄圖錄。阿起若想爭一爭天驕名頭,還須得過我這關。”
兩人自小一同長大,感情甚篤,親如兄弟,但在武道上都是不服輸的性子,知道公孫起的際遇之後,反倒是激起了霍無殤的好戰之心。
相談片刻後,眼見太陽漸漸中移,閻四夕在魚玄機的央求下,乾脆在庭院中架起燒烤架,好好地犒勞了他們一頓。
魚玄機吃得滿嘴流油,眼睛眯成一條縫,狼吞虎嚥,含糊不清道:“山珍海味,都比不上閻大哥一頓燒烤,這些日子可是把我饞壞了。”
平心而論,閻四夕的燒烤雖有特色,但還比不上阜陽酒樓大廚的美味佳餚,但看魚玄機吃得不亦樂乎,確實是讓他心情好轉不少。
直到星漢侯府的下人急匆匆尋來,魚玄機幾人才戀戀不捨地告辭,太昊尚也多日未回皇宮,與閻四夕約定過後匆匆離去。
“毓靈,咱們去玉帶巷逛逛。”閻四夕招呼一聲,甫一走出宅邸,便察覺到數十上百道目光掃來,不由得心中冷笑一聲。
這些人的隱匿技巧並不高明,有些甚至是明目張膽站在府邸周邊,就這麼殺意沸騰盯著閻四夕。
“這些人不過是篆圖境,看來昨日返回王府,外界未必有多麼平靜,只是被大師父暗中解決了。”閻四夕心中暗道一聲僥倖,若不是蔣子文及時出手,他未必能順利進入阜陽。
天武帝君登基時,曾下旨將阜陽城大加修葺,整座阜陽城就是一座威能無窮的護城大陣,玉帶巷形如玉帶,也是在十餘年前建造而成。
閻四夕從青龍大街處一轉,原本可容四乘同行的大道,頓時變得狹窄許多,但兩邊林立的商鋪、叫賣的攤販仍是絡繹不絕,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真是可憐人呢,蓮兒姑娘年紀輕輕,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一個面容姣好的婦人,正一邊收拾攤位,一邊與街坊鄰居閒聊著。
閻四夕心中一顫,本能地生出不詳的預感,豁然轉頭望向那名婦人。
一位躺在門口曬太陽的老叟,抽著菸斗長長呼氣,嘆息道:“惡人福祿壽齊全,好人卻不得長命。老頭子聽說,蓮兒姑娘是從周國教坊司出來的,這些年又在百花宮伺候著,就算我們街坊四鄰知道她為人,又哪裡抵得過千千萬萬張嘴巴?”
閻四夕面色發白,握著盛毓靈的手掌情不自禁用力,將這丫頭捏得痛呼一聲。
“師父,你捏疼我了。”盛毓靈慘叫一聲,手掌發出一陣脆弱的骨折聲。
閻四夕回過神來,連忙施展道術為其治癒,歉然道:“對不住,師父心神大亂,一時間沒顧得上你。”
只聽街道旁又有人冷笑道:“說得好聽是教坊司、百花宮,說句不好聽的,那不就是供人淫樂的青樓妓院嗎,秦蓮就算脫了奴籍,又能是什麼好貨色?”
老叟一把抓起煙桿,大怒道:“世俗流言,最能殺人!別以為老頭子頭昏眼花,不知道你二愣子收了錢,為青娃兒那小子傳播謠言。你莫忘了,當年你被人打得半死,還是蓮兒給你治傷的。”
二愣子人高馬大,卻是好吃懶做,渾身邋遢,見老叟做勢要打,橫著眼冷笑道:“張老頭,你也一把年紀了,這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還是乖乖躺著,莫要理會這些閒雜事。”
說罷,二愣子伸手一格,擋住張老頭敲下來的煙桿,另一隻手順勢一推,按向張老頭胸口。
張老頭並無修為在身,面對年輕氣壯的二愣子,絲毫沒有反抗能力,被這一掌推得向後倒去,眼看就要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