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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雨打風吹山神廟

武魁首雙手負後,慢悠悠地起身走來,“周復,你視百姓如草芥,豢養傀屍為己用,這些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得罪我閻氏少主。”

周復雙眼怒火熊熊,傾盡全力催動須彌宮、五府、神庭,可身上彷彿有萬斤巨石壓迫著,一點點屈膝跪倒。

武魁首神色譏諷,看穿了周復的色厲內荏,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道:“放心,我說不殺你,就絕不會食言。今日前來,只是給你留點教訓。”

話音剛落,周復雙膝及地,一聲淒厲的龍吟從他體內傳來。

武魁首五指成爪,探入周復須彌宮,一道凝實的蛟龍身影被一扯而出。

龍吟若雷,沉穩渾厚,卻透著一股哀怨淒涼。

凝聚了舉國氣運的蛟龍,宛如長蛇般被武魁首捻在掌中,隨意把玩。

“小泥鰍,調皮。”武魁首笑罵了一句,動作卻讓周復渾身冰冷。

武魁首屈指輕彈,無形勁力將蛟龍身軀泯滅近半,隨後雙手一鬆,任由氣運蛟龍回到周復體內。

須臾後,武魁首早已不知去向。

周復涕淚橫流,目光晦暗,癱坐在地上宛如得了失心瘋,神色時而猙獰,時而恐懼,時而懊悔。

————

秋風蕭瑟,深秋夜寒,衛國一處破敗的山神廟中,燃起了一團明亮的篝火。

所謂神祇,大多是永生不死,與現世的武道、仙道大不相同,乃是透過神道修成,山神亦是其一。

神道是遠古時代的修煉法門,以信仰之力為主。

人、魔、妖、海,各族皆可修行,至今還有殘缺不全的法門在各國流傳。

各國的宗廟祭祀,實際上就是神道法門轉化而來,能在一定程度上留住已死之人的魂魄。

若有朝一日國家強盛,未嘗沒有轉世重修的希望,但僅限於專注肉身體魄的武徒,煉氣士卻無此殊榮。

這座山神廟破敗腐朽,早已倒塌半邊,四面漏風,就連供奉的山神石像,都在風吹雨打中遍佈青苔,還有蛇蟲鼠蟻不時出沒。

電閃雷鳴間,空氣中充滿了沉悶壓抑的氣息,這是大雨即將襲來的前兆。

篝火旁邊,一名青衫少年盤膝而坐,靜心感應著寰宇中的北斗七星。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這句話用來形容武徒、煉氣士的修行,是再合適不過。

魚龍境武徒錘鍊體魄,肉身之力逾越千斤,便可邁入篆圖境。

但那只是最下等的武徒,日後想要突破境界難上加難,不會有人如此不智。

閻四夕修煉十八地獄圖錄和十三丹經,兩門武法都是世間罕有。

一者至剛至陽,一者至柔至陰,修煉出來的兩股內炁結合緊密,頗有陰陽結合、互補互餘的跡象。

武徒修煉若是沒有內炁輔助,必定寸步難行。

閻四夕從前並未涉獵武道,但粗淺的武道常理還是瞭解的。

這兩門至高武法與眾不同,行走坐臥間,須彌宮時時刻刻有內炁誕生,淬鍊著他的體魄。

雖說提升的肉身力量不多,但架不住涓水成海,算下來每日體魄增長不下於百斤,著實令人心驚不已。

只是隨著體魄的提升,閻四夕也察覺到內炁淬體提升的幅度,正在漸漸變小。

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特殊體質,內炁對身體的淬鍊是有限度的,在達到肉身極境前,必定會出現肉身瓶頸。

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大約在六千斤左右就會產生瓶頸。

只有想方設法突破,才能達到萬斤巨力,修成兩大肉身極境。

相較於武徒的修煉,煉氣士一道的修煉要順暢得多,畢竟閻四夕在豐都城苦修五年,一應流程信手拈來。

屍狗魄在天樞星光耀下,順利地淬鍊圓滿,速度比他從前修煉時,快上十倍不止。

要知道,閻四夕從前服用的可是地級大丹,修煉速度遠超常人,卻還是遠遠不如新植入的兩座須彌宮。

一魄淬鍊圓滿,代表著須彌宮積蓄的法力突破了一百滴的限制,邁入了施展黃級上品道術的門檻。

風雨欲來,烏雲遮蔽了整片天空,閻四夕睜開眼睛抬頭望天,除了一輪明月高掛蒼穹,漫天星辰都銷聲匿跡。

“倘若沒有星辰定位法門,這種天氣真是難以修行。”閻四夕自言自語,“周國咒雨連綿,國境內卻始終雲層稀薄,原來如此。”

畢竟是閻四夕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他在豐都城有許多記憶,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很多事情以前從未深思,如今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宛如撥開迷霧見月明。

閻四夕修煉時,習慣性地展開四象血眼,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在他心臟下一寸處,有一道貫穿胸口的疤痕,是修煉時疏忽大意,被人偷襲所致。

有了那一次教訓後,閻四夕即便心神入定,也始終保持著四象血眼的開啟。

噠!噠!噠!!!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入耳中,閻四夕看到一老四少五人,正朝著破廟的位置快步而來。

“嗯?竟然是一名武徒?”閻四夕一怔,目光鎖定在那名老者身上,看到了他體內沉浮的須彌宮。

相比起長壽村的阿公,此人的須彌宮並無破敗之象,看來修行的武法不弱,才能延緩須彌宮的崩解。

須彌宮中流動出一股股純黑內炁,在四象血眼中近乎墨色,代表他所修煉的是剛拳法,表面還有一道道紋路,組成一幅烽火戰場的圖案。

篆圖境!

武道第一境為魚龍境,主修錘鍊皮肉筋骨血一應體魄相關。

根據肉身之力的強度,可劃分為十等武徒,每一等以千斤巨力為劃分界限。

這名老者體魄根基平常,應該是以三千斤體魄晉升的篆圖境,戰力比起閻四夕略勝一籌。

因為帶著幾個孩子,一行五人前進速度緩慢。

老者時不時回頭觀望,褶皺密佈的臉上寫滿了焦慮。

“影爺爺,我走不動了。”隊伍中,一名粉裙少女被地上的枯枝絆倒,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玄機,別耍小性子,快起來趕路。”臉上有黑色胎記的少年皺了皺眉,壓低聲音呵斥著,警惕地看著四周。

“公孫起你閉嘴!玄機妹子體弱多病,今日又連續趕路,體力不支是正常的。”另一名冷峻的少年站了出來,將粉裙少女扶起,神色不滿望向黑色胎記的少年。

在兩人爭執之際,一旁身著儒衫的少年無聊地打著哈欠,雙手攏袖,不耐煩地看著兩名同伴爭執。

他微微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能是知道勸說也無用,搖搖頭後閉嘴觀察四周。

這三男一女四名少年人,都在十一二歲左右,各自性格外貌不同。

黑色胎記的少年神色冷漠,穿著一身髒兮兮的黑袍。

那冷峻少年相貌清秀,一襲乾淨整潔的白袍,分明是富貴人家的子弟。

身穿儒衫的少年以及粉裙少女,身上的衣物都是用名貴的綢緞製成,顯然也是錦衣玉食的。

只是不知為何,出身差距如此明顯的四人,居然會湊到一起逃難。

老者神色愁苦,嘆息道:“幾位小祖宗,都什麼時候了,就別鬧彆扭了。”

“影爺爺,玄機妹子從小體弱多病,實在不宜長途跋涉。”白袍少年沉聲道,“那邊有座破敗的山神廟,不如今夜暫且歇腳。”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是閻四夕落腳的山神廟,隱隱間有火光透出。

黑袍少年皺了皺眉頭,反駁道:“五臟人魔不是易於之輩,影爺爺的手段未必拖延得了多久,還是謹慎些為好。早日迴歸太昊皇朝,那些人就不敢明目張膽追殺。”

太昊皇朝……閻四夕聽到這四字,手中新增柴火的動作頓了一頓,臉上出現意外神色。

無極天有九天四海,太昊皇朝雄霸東方,常年與十萬大山、東海海族以及魔族相抗衡,是蒼天域獨一無二的霸主國。

同時,太昊皇朝也是閻四夕的故國。

只是因為某些原因,閻氏一族在他五歲那年背井離鄉,才有後續的事情發生。

白袍少年神色惱怒,老者眼看他們又要吵起來,乾脆利落地打斷。

“無殤說的有道理,玄機未開須彌宮,確實不宜長途跋涉。大雨將至,我們今夜暫且在此歇腳。”

黑衣少年一怔,這才注意到空氣憋悶難當,粉裙少女神色蒼白,顯然體力已耗得差不多了。

他是個生性冷淡的性子,縱使心中愧疚,也不懂得如何道歉。

愧疚地看了看魚玄機,乾巴巴地道了一句,“那就先在此處落腳,歇息一晚再出發。影爺爺,我先去前面查探一番。”

話音剛落,黑衣少年邁步離去,任憑身後老者如何呼喊,仍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態度。

老者神色微變,背起粉裙少女大步離去,生怕黑衣少年遇難。

“這幾人談吐不凡,應是名門大家出身,不過似乎是在逃難?”閻四夕心中暗道。

四象血眼緩緩收斂,閻四夕抬頭望向破舊漏風的大門,正與那黑衣少年四目相對。

少年臉上有著大片的黑色胎記,幾乎佔據了半邊左臉。

常人在青天白日看見,都難免要嚇一跳,更別說是黑暗幽深的山神廟中。

閻四夕藝高人膽大,對少年的古怪模樣並未表現出特別的情緒,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黑衣少年遠遠便看到廟中的火光,知道有人在此歇腳,只是沒想到是一名如此普通的少年。

看到閻四夕對他微笑點頭,黑衣少年下意識地點頭回應,身體微微放鬆。

“如此年輕,應該不是什麼歹人。”黑衣少年放下心來,目光在山神廟中打量著。

山間破廟多年無人供奉修繕,只剩下半邊殘破的屋舍,勉強能遮風避雨。

過了數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見黑衣少年在門外駐足不前,老者神色一凜,目光越過少年投向閻四夕。

“年紀輕輕,三更半夜在破廟歇腳,是出門歷練的年輕一代?”相比起黑衣少年涉世未深,老者並未放下警惕,而是抱拳問禮。

“在下莫影,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可否在此借宿一宿?”

閻四夕站起身來,抱拳微笑道:“晚輩林七殺,前輩莫要折煞我,我不過是在此歇腳。此間主人乃是本地山神,輪不到我越疽代皰。”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閻四夕使用起林七殺的名字,沒有一丁點的心理障礙,起身的同時,火光將他映照得通紅。

以老者篆圖境的眼力,看得出他身上並未藏有兵器,眼底的忌憚便少了許多。

“多謝林公子。”莫影微微一笑,對身旁幾名少年囑咐道,“先去裡邊歇歇腳,我去搜集些柴火。”

“前輩如不嫌棄的話,就在我這歇息吧。”閻四夕主動開口。

莫影抬頭看了看天空,已有淅淅瀝瀝的雨點落下,猶豫了一下道:“那便叨擾了。”

說到底,莫影對閻四夕沒有完全放下戒心。

雖然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平平無奇,他並沒有感受到太強的氣息,但還是難免心有疑慮。

五人圍坐在篝火旁,但並未靠近閻四夕,而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圍攏在莫影身旁。

若是閻四夕心懷不軌,暴起傷人,以莫影的實力完全來得及阻攔。

離得近了,莫影仔細地觀察了一陣,少頃後神色放鬆,“肉身之力一千斤,應該是小門小派外出歷練的弟子。”

閻四夕將先前抓捕的野兔扒皮放血,架在篝火上燒烤。

不一會便有油脂滴落在火堆上,發出一陣“呲啦”聲,濃郁的香氣引得幾人直吞口水。

在外趕路一整天,他們早已精疲力盡,餓得前胸貼後背,眼巴巴看著閻四夕的烤野兔,卻不好意思開口詢問。

咕嚕!咕嚕!

閻四夕抬頭望去,聲音是那名粉裙少女傳出的,正臉色羞紅捂著肚子,低下頭不敢面對眾人的目光。

小女孩害羞地捂著臉,訥訥道:“我不餓……”

咕嚕!咕嚕!

粉裙少女的肚子絲毫不顧及主人顏面,又是一陣聲音傳來,羞得她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