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顯然一愣。

她看著他，哭著搖頭。“你這樣…也改變不了的……”

他忽然又將她抱住，把女人的頭壓入自已的胸膛，語氣慌亂，“不、不會，不要這麼想……

“而且……妍妍，”他很急切地想證明，“我對你不是憐憫——

“是愛啊……”他說，眼淚又從眼瞼滑落，

“我愛你，妍妍。”

懷中女人忽地攥緊了他胸膛上的衣服，手緊掩住嗚咽的嘴。

“……從不知什麼時候起，也許是在沙灘，也許是後來，也有可能是在你還是高中生的時候……”遲暝撫緊地的發頂，“我早就愛上了你……”

——沙灘上耀眼的白色裙襬，閃著波瀾的粼光……

兩年裡溫柔可人的陪伴，和她嬌俏的笑靨……

山林中自強不息的花朵，她眼中堅韌的光……

他腦海裡關於她的一幕幕，全都生動得令人心悸。如今想起，竟早已佔據了全部的心跳。

可是……

“我好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還那樣……傷害你，”最後三個字，他難成語調。

“我好想把你修好啊，妍妍。

“我想重新好好呵護你，想為你開一片漂亮的花圃——”遲暝顫著聲，“我不奢求你原諒我，但，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讓我能夠彌補你？”

男人的聲音都哭啞了。

未曾等到扶妍回答，懷中的女人卻忽然仰起頭，一口咬住了他的頸窩。

遲暝瞳孔一縮。

她死死地閉合牙齒，發著狠勁。鮮血滴滴溢位他的表皮，染紅了她的唇齒。

可他仍是抱緊她的身子，疼得雙目緊闔、冷汗冒出，也不願鬆手。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沒有了力氣，扶妍鬆開了嘴。男人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一小排整齊的窟窿，鮮血模糊。

他喘息起來。

扶妍用力掙開了他，看著男人用手輕輕碰了碰傷口，指尖沾上鮮紅，“妍……”

他面色蒼白地望向她。

“別這麼叫我。”女人冷眼看著他，唇上沾著他的血。

她的妝分明早花了，此時的神情卻很冷淡。遲暝抿了抿唇，看見她轉過身，徑直向門外走去。

“……晚安！”他喊。

女人背對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握緊，腳步沒有停。直至高跟鞋踩地的聲音徹底消失在黑暗裡。

遲暝的心也跟著被黑夜吞噬。

……

————————

扶妍以為那夜那男人的所作所為不過是酒後不清醒的衝動，沒想到第二天早晨——

她走出公寓樓，迎面便碰見一輛十分眼熟的豪車，橫亙在道路上。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十分帥氣的臉。

“上班去嗎？”遲瞑朝她一笑。

扶妍瞥了他一眼，看見他衣領之下白色的繃帶一角。然後收回眼神，轉身往停車場走去。

遲暝趕緊踩油門，慢慢在她旁邊開著。

女人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豪車亦步亦趨地在旁跟隨。遲暝忽然聽見：

“又是貓咬的？”她說。

遲暝愣了下，反應過來後不禁輕笑一聲。下意識鬆開方向盤上一隻手，摸了摸頸窩處的繃帶。

“不是貓不聽話，”他說，“是我自已不懂事。”

扶妍沒回話，徑直走入停車場，不一會兒開著自已的白色寶馬出來。遲暝調轉方向盤，跟著這輛嶄新的車駛出了小區。

駛在城市的大道上，撫妍從後視鏡瞥見那輛勞斯萊斯黑亮的車頭，始終不遠不近地開在她後面。她收回眼神，視而不見。

直到車開進公司停車場，男人搖下車窗。

“工作順利。”他勾起薄薄的唇角，露出一個很好看的笑。

扶妍看了他一眼，“我懷疑周園倩騙了我，你到底生了什麼病？”

大清早就這麼有精力。

“感冒發燒。”遲暝說，鳳眸彎彎地看著她，“不過昨天見到你，我就痊癒了……”

……

第二天，扶妍出門——

又看見某輛鋥亮的豪車停在她家樓前，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帥臉。

“早上好。”戴著黑色針織帽的男人微笑。

扶妍直接無視，轉身就走。遲暝看著她的背影，面色如常，踩下油門。

勞斯萊斯依然一路尾隨寶馬到了那棟娛樂大樓底下。

……

第三天——

“早安！”穿著衛衣、像清純高中生的男人朝她揚起陽光的笑。

……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面對準點出現在她家樓下、妄圖接送她上班的某人，扶妍貫徹無視政策。188的大活人帥哥、整條街最拉風的勞斯萊斯·幻影，在她的眼中——

統統成了空氣。

連路邊會“嗡嗡”叫的蒼蠅都不如的那種。

第七天，扶妍依然在某人開車跟隨下走進停車場。將車鑰匙插入，卻發現——

汽車發不動了。

她又試了好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於是從車上下來，開啟手機看了一眼不早的時間，只能打電酬公司派保姆車。

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坐我的吧。”

扶妍轉過頭，看見遲暝眼睛笑得很彎，“保證快速安全送達。”

……

一路無話。

扶妍坐在豪駕柔軟寬闊的真皮後座，低頭看手機。

直到快要抵達公司樓前的時候，手執方向盤、專注開車的男人忽然開口：

“……其實，我沒有想過做這點事情就要贏得你的原諒或者如何。”遲暝回視前路。聲音有些沉，“你可以接受的。不用對我有任何表示，更不必有心理負擔。”

“我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

扶妍看著手機，沒回話。

直到車子在目的地停下，她下車。男人降下車窗，對她微笑：

“工作愉快。”他說，“下班我來接你？”

“下班我不在這裡。”拋下這句冷淡的話，扶妍轉身徑直進了大樓。

……

片場，扶妍結束了今天的拍攝任務。

“妍姐下班快樂！”工作人員跟她道別。她走到片場大門口，助理正打算打電話給公司。

旁邊一陣質感不凡的鳴笛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回家嗎？”遲暝坐在車裡朝她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

助理在公司下車後，扶妍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

“世上無難事，”遲暝翹著嘴角，“只怕有心人。”

扶妍懶得理他，刷起微博。看見一條熱搜。她手指在螢幕上頓了頓。

#遲暝新動態

Centimetre:上午8:22:

她今天終於坐了我的車！

後面跟了好幾個開心大笑的表情，足以彰顯動態主人的心緒。

“？？？？”

“哥你被盜號了(驚恐)這是你戲裡的臺詞嗎？！”

“？是不是 ji an jin……”

“別提那個罪犯，現在在橘子裡待著呢。怎麼可能(摳鼻)這一定是哥的新歡(玫瑰)”

“談了那麼多個都不見你發條動態，這個些個車你就高興成修勾了……哥哥，你……”

“啊啊啊啊厘米你有新crush啦啊啊！是不是ji女士！！！！！”

“有人拍到今早厘米送jfy上班了啊啊！我不管這次一定是真的！”

“ jj已死，吃鹽崛起！”

“吃鹽雄起！”下面的評論都是清一色的喊口號。

“你的車我已經叫人修好了，”駕駛座上的男人又開口，“不用擔心。”

“……”扶妍關上手機，“不累嗎，每天跑這麼遠又無功而返。”

“不累。”遲暝脫口而出。

“而且，我搬過來了。”他笑了兩聲，“就在你旁邊那棟。”

……

遲暝毫不掩飾的追妻行為，在網際網路上掀起軒然大波。似乎兩人完全不需要專門為了《塵劫》炒作，電影的熱度早已隨著“吃鹽”和“禪學” cp粉的狂嗨衝上雲霄。

“可是女主角到現在還沒有回應你，”有粉絲說，“哥你不會是她的舔勾吧(哭)”

粉絲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真等到了正主的回覆：

Centimetre:

“只要她想，我願意做她的小狗。”

……

————————

尹聞斯生日，給扶妍發了個位置定位。

她開車過來。停車一看，一幢裝潢精緻簡約的獨棟別墅，附帶花園和游泳池——

尹聞斯在市區的家。

扶妍拎著包走到別墅大門前，正準備摁響門鈴，餘光瞥見一個男人從旁邊的花園走了過來，他雙手戴著白手套，手裡拿著一枝粉嫩的花朵。

“張叔。”尹聞斯摘下手套，和花一同遞給迎上來的中年管家。

薔薇花瓣上還沾著晶瑩的水滴，讓它更顯得嬌豔欲滴。

“好的，少爺。”溫和的中年男人將目光落在扶妍身上，“季小姐你好，我是少爺的管家。”

扶妍點點頭，“你好。”

管家走後，扶妍看著眼前一身休閒衣衫的男人，歪了歪頭，“生日快樂。”

尹吻斯笑了聲，看著門旁的顯示屏，操作幾下。然後握住扶妍垂在身側的手，將她的食指指腹觸碰到屏上一處。

幾秒後——

“指紋錄入成功。”流暢的電子女聲響起，“歡迎回家，季扶妍女士。”

大手涼膩的觸感從扶妍的手上離開，“以後不用摁門鈴了。”他勾起唇，開門大步跨入。

扶妍跟進去，發現偌大的客廳一個別的人也沒有。只見一張鋪著菱形餐布的長方桌，中央擺著一座造型精美的白燭。

扶妍從包裡翻出一個不大的黑色禮品盒，“我想著你這位大資本傢什麼都有了，就送你個心意吧。”

尹聞斯解開盒上打得很漂亮的金色蝴蝶結，開啟禮盒，發現裡面是一個銀色鏡框，泛著純亮的光，質地似乎很令人感到舒適。

“總是見總監大人戴金邊眼鏡，”扶妍手指點著下巴，“我覺得你試一下銀色也不錯。”

尹聞斯並非沒有銀框的眼鏡，只是他更喜歡淺金色。不過……

“謝謝，應該會很適合我。”尹聞斯又將盒子裝好，對著女人翹起唇角，“我一定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