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了身,時晏已不在屋裡。
她藉著一股興奮勁開啟商城,隨著“叮咚”一聲,系統機械道:“成功打卡第二日,奮鬥數值翻倍,系統贈送兩個銅板,請宿主再接再厲。”
只有兩個銅板,但比昨天多了一枚,這也算是翻倍了?
沈如花喜滋滋道:“那我往後是不是光靠打卡,就能不斷積累財富值?”
“可以,不過若系統檢測到宿主連續十日沒有掙錢,反而躺平擺爛,系統會收回打卡的銅板。”
孃的,逼著自己卷啊這是。
把摳門寫在腦門上的破系統。
胖手刷著商城頁面,她倒要看看,兩個銅板能買些啥?
不出所料,只有一包衛龍辣條閃著彩色的光,被解鎖了。。。。。
沈如花毫不猶豫,下單兌換,一包帶著紅油的小包辣條就飛到她手裡。
撕開封條,偷偷摸摸躲進灶房,扯起一根吃,鮮香麻辣,是童年的味道。
好吃。
沒成想,早上的灶房並不是安全的地兒。不一會,一個小豆丁跑進來,盯著她直流哈喇子。
小小年紀就學人蹲食,沈如花臉皮再厚,也從嘴裡省下幾根遞給小娃:“你還小,少吃點。”
估計這崽子是自己的小叔,還是對他好點兒,早點打入敵人內部。
盯著小豆丁津津有味吃完辣條,她走出灶房。
徐氏正在陽光下納鞋底,她問婆婆道:“娘,快吃飯了吧,家裡還有吃食嗎?我去做點吧。”
“灶房裡還有三斤黑麵,二十斤糙米,五個雞蛋。雲兒,帶你大嫂去灶上看看,搭把手!”徐氏囑咐。
小姑子時雲引她去灶屋,靦腆說:
“嫂子叫我雲兒就行,家裡糧食不多,早食咱們喝點糙米稀粥吧,我來幫你!”
“沒事,雲兒,你去洗漱吧,早食我來做。”沈如花心裡已有了盤算。
她之前打量小院,前院闢了塊菜地,三分地大小。
稀稀疏疏種著蔬菜,秋日裡只有蘿蔔、韭菜、大白菜,邊上另杵著一排蔥苗。
農家菜品種單一,但荒年能有菜吃,將就補充維生素,她已經心滿意足。
摘了些韭菜和蔥苗回到灶房。自己好歹是個吃貨,糧食雖然少,也能做點新花樣。
灶臺邊立著幾個調味瓦罐,開啟一瞧,鹽罐還剩薄薄的一層結晶,油罐也只剩下一指深的量。
沒有調味料,沈如花瞬間覺得自個過於自信。
無奈嘆氣,沒法子,既來之則安之。
前世到處跑野外調研,沒味道的清水掛麵吃得多了去。
她取半斤黑麵放進陶釜裡,分幾次加入熱水,用筷子攪拌成團後放著醒。
鍋上一共兩個灶,她用一個灶煮些糙米粥,另一個炒菜。
韭菜洗淨切段,雞蛋打散成蛋花,油熱後下鍋,猶豫片刻,到底從鹽罐裡摳出小半勺粗鹽下鍋。
鹽是身體必備養分,能維持水分均衡,長時間不攝入鹽分四肢會無力的。
吃!必須吃!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子好,才能想法子掙錢。
她自我安慰,放料也不再手抖。
她前世一個人漂泊在外,自己料理衣食,鍛煉出一手好廚藝。
不出半個時辰,沈如花將早飯端進堂屋,並揚聲喊道:“爹、娘、大郎、雲兒,都出來吃飯了”。
“噯,來啦。”
全家人陸續進屋,她順道將家裡人口認全。
原主的公公叫時大貴,四十上下的農家漢子,樸實憨厚,瘦削精幹,是家裡的主要勞動力。
自己的夫君,時大郎是長子,氣質清冷,樣貌俊美,身手一流,是大牛村未嫁閨女的頭號男神。
之前眼睛都是好好的,經常上山打獵,獵到的獵物還能拿去鎮上賣,家裡經濟頗為寬裕。
天有不測風雲,去年,時晏在山裡碰到黑瞎子,打鬥中摔到了腦袋,眼睛這才一片漆黑。
老兩口傷心欲絕,尋摸各種法子替兒治眼睛。
原先的壯勞力變成花銷大的那個,家裡經濟才每況愈下。
老二時二郎大名叫時凌,今年十三歲,臉蛋圓圓,虎頭虎腦,身材敦實,正是上山下河、頑皮搗蛋的年紀。
時雲是老兩口的三閨女,今年十一歲,相貌平平,但性格溫和內斂,是時老夫婦的貼心小棉襖。
前些年,老夫妻又得了個老來子,喚作時順,盼著風調雨順的意思。
小傢伙今年剛三歲,圓頭圓腦,還在牙牙學說話。就是剛剛在一邊圍觀吃辣條的小傢伙。
雖然是災荒年景,但孩子的臉蛋紅潤白皙,想來好吃食都先緊著孩子了。
時家的四個孩子中,除了時晏相貌出眾,其餘幾個小的均樣貌平平。
細細打量片刻,她對這一家六口人也有了判斷:
時大郎眼睛不能視物,時二郎還未成人,小小叔子時順還是奶娃,全家只有公公一個壯勞力,其餘皆是老弱婦孺。
心裡不由嘆口氣,好在這家人善良淳樸,沒什麼奇葩糟心事!
眾人從臥房走出來,陸續上桌。
定睛一瞧早食,紛紛驚訝臉。
一盆熱氣騰騰的糙米粥,上面飄著米油,格外誘人。
一盤薄薄的黑麵餅,點綴碧綠蔥花,散發粗糧的焦香味。
再加一碟香氣撲鼻的韭菜炒雞蛋。
這可比往日家裡做的豐盛太多。
“好香啊娘,今日這麼豐盛。”
時二郎感慨道,平時都是一碗稀飯了事,米湯清可見底那種。
小奶娃順哥從未見過這麼噴香的早食,激動的嗷嗷直叫,大大的黑眼珠裡都是對美食的渴望。
小傢伙含糊嬌聲喊道:“吃,吃飯飯”,伸手向徐氏求抱抱,想爬上長條凳夠麵餅。
徐氏看這一桌早食,覺得很肉疼,兒媳婦下米也太捨得了。
但視線掃到新媳婦額頭上的汗珠,念及兒媳也是想讓家裡人吃飽肚子,便也沒說什麼。
家裡存糧大概還有兩石,就算一人一天吃四兩米,也只能撐上一個月。
所以沈如花做的這頓早食,算得上大餐!
時晏聽到小傢伙嚷,動動鼻子輕嗅。
韭菜和著雞蛋香,一股腦衝進他鼻腔。
饒是他不甚講究口腹之慾,這會也被香氣吸引。
忍住美食誘惑,他神色溫和,對奶娃道:“順哥乖乖,要孝順長輩,請爹孃先吃。”
方才激動叫喚的奶娃吸溜哈喇子,恭恭敬敬將盛好的飯碗遞給時大貴和徐氏。
“爹,娘,喝飯飯。”小娃奶聲奶氣。
平日裡徐氏做飯,那就真是光“喝”就行,不帶嚼的。
夫妻倆滿臉慈愛,接過小奶娃遞來的飯碗,不住誇讚。
“咱們順哥長大啦,真懂事。”
時大貴眼睛笑出兩條褶子。
現在地裡刨食全靠他一個人,壓力很大,總擔心過了今日沒明日。
但只要一回到家,看到幾個娃的笑臉,便覺得無論再苦再累,都值得。
瞧著這有愛的場面,沈如花也內心一軟,胖胖的臉蛋顯露幾分溫柔。
成家子,烘如寶,敗家子,錢如草。
教育方式體現一個家庭的家風家教。
時家雖落魄,但細枝末節依然可見家風溫厚,教子有方。
真是幸福和睦的一家人吶。
再想想原主家滿身心眼子的親戚們,真是令人唏噓。
一個人的原生家庭如果不給力,那麼她不僅容易長歪,還容易到處尋求愛,無法自愛的人是很難在這個社會上過的好的。
她搖了搖頭,不再細想這些不開心的。
麻利的盛好米粥,並夾上滿滿幾大筷韭菜炒雞蛋,遞到時晏手上。“喏,大郎,這是你的,不夠再夾。”
時晏聽著她的囑咐,淡淡“嗯”了句,接過碗筷。
夾起雞蛋送入口中,韭香濃郁,蛋香逼人,加了些鹽粒,色香味俱全,比平時的菜好吃許多。
忍不住腹誹:這是沈家胖丫的手藝?
他怎麼也沒法把記憶中的“事兒精”胖丫和眼前的正常胖丫聯絡在一起。
徐氏看兒媳婦對兒子的貼心照顧,點點頭,對兒媳的不滿消退了些。
人雖胖了些,心腸還是好的。
往後只要她少跟胡氏、陳氏那些見錢眼開的婆娘相處,也是能扭過來的。
一家人紛紛動筷,徐氏給時晏和順哥碗裡夾去滿滿一大塊雞蛋,努努嘴:“快吃,再不吃咱們要吃光了。”
時二郎見狀,也把碗伸向他娘,扭著身子,不滿嚷道:“娘偏心,我也要夾。”
“臭小子,多大人了還胡鬧,自個夾。”
徐氏瞪了二郎一眼,無奈道,並未動手給二郎夾菜。
“順哥小,你大哥眼睛瞧不見,可不許吃醋。”
時二郎哼哼唧唧,有些委屈。
以前大哥眼睛好時,娘也是這樣偏疼大哥和小弟,從來沒給自己偏愛的感覺,有肉都緊著他們吃。
他氣!
沈如花趕緊給他夾去一塊蛋花,安慰道:“嫂子給夾,二郎莫氣了,這塊可比你大哥碗裡的大。”示意他趕緊吃。
時二郎小聲嘀咕:“偏心眼還不許說哩!”說罷,大口吸粥。
徐氏伸著筷子作勢要揍他,壓著聲音瞪老二:“閉嘴,臭小子,有的吃就不錯了。”
時雲瞧著她長不大的二哥,彎著眼睛直樂。
“娘,家裡除了這點糙米和黑麵,還有別的吃食不?”
見小叔子惹婆婆不快,沈如花吸溜著米粥,適時插嘴打斷她倆。
徐氏以為兒媳沒吃飽,面色內疚:
“今年收成不好,糧稅又重,地窖裡還有兩石的糙米,是等著過冬吃的。一會下午,讓雲兒帶你去挖點野菜墊吧墊吧。”
沈如花乾脆的“哎”了一聲,家裡米糧所剩不多,這七張嘴嗷嗷待哺,她內心充滿不安全感。
手裡有糧,心裡不慌,她得先熟悉熟悉環境,想辦法找點吃的。
嗯!一定要多屯點糧食。
七個人飛速幹完飯,將糙米粥、黑麵餅和韭菜雞蛋一掃而空。
小順哥舉著碗,津津有味的舔著盤子,韭菜裹著雞蛋花,裡面微微鮮鹹,口感極好。
碗筷被嗦的鋥光瓦亮,怕是連洗刷都省了。
七個人幸福的摸著肚皮,發出滿足的嘆息聲。
時二郎美滋滋:“娘,大嫂手藝太好了,要是天天能這麼吃就好啦!”
“對對,韭菜炒雞蛋放了豬油!噴香。”時雲發出饜足的嘆息,附和哥哥。
“就屬你倆吃得最多,還貪心明天的。”徐氏無奈,笑著搖頭。
“如花啊,這賊老天總不下雨,家裡糧食不多,下回還得掂量著放米啊。”她溫聲囑咐兒媳。
沒法子,她每日做繡活,納些鞋底子,和時大貴倆拼了命幹,也只能勉強餬口。
做飯下米恨不得按粒數。
“娘,地裡光景不好,我心裡有數的。下午我和雲兒去田埂上挖點野菜,多尋點吃的!”沈如花呵呵笑道。
按她的道理,不吃怎麼能有力氣幹活兒呢。
而且光節省口糧,個個餓的面黃肌瘦,萬一哪個沒安好心的閒漢找他家挑事,都沒有反擊之力。
不過現在說這些沒用,最好能找到吃的,讓長輩們放心。
時雲盯著嫂子納悶:她之前聽隔壁小姐妹王水蓮說,大哥新進門的嫂子又醜又夾生,特別難相處,她還擔心許久。
尤其是昨天新娘進門過火盆,沈家兩個大嫂臨時要五兩改口錢,給她爹孃和大哥氣的要退親。
可是前兩天鬧親那一出她也在場,嫂子還是明事理的呀?
別說五兩銀子,嫂子祖母還給了她壓箱底的銀簪,自己瞧的心裡暖呼呼。
百聞不如一見,人還是要相處,嫂子除了胖點,別的沒毛病。
尤其做飯還好吃。
沈如花不知道她這一頓早飯,一下征服了小姑子的胃。
飯後,沈如花剛想洗漱,時雲緩步走進灶房。
靦腆道:“嫂子,我來幫你洗吧!一起幹得快,咱休息會,下午出去挖野菜,省的犯困。”
“好呀,辛苦雲兒。”有人幫忙自然樂得輕鬆。
時雲洗鍋碗瓢盆,她則用抹布把灶臺使勁擦洗一番。
扒拉下一層厚厚的陳年老油,看著光潔乾淨的檯面,瞬間覺得好治癒。
說話間,她有些出神,昨日這番大戰,孃家那些壞種,個個都想從她身上趴下一層皮來,她並非不難受。就算不是親生的,至於這麼算計?
而婆家這邊,吃頓飯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她很是感慨,人算不如天算,一個人的福氣和運勢也許是平衡的,前半輩子受罪,後半輩子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