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色裡。

女人從小旅館的過道走出。

前臺看到女人出現，好像想出去，她看了一眼時間。

一點多。

於是善意提醒她：“小姐，現在有些晚了，外面可能不太安全，你要自己出去嗎？”

前臺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帶著明顯的家鄉口音。

“是的，我要去便利店買一些東西，謝謝你的提醒。”

禾月向她道謝。

她突然來姨媽了，剛剛洗澡的時候看到內褲上有一絲血跡。

這次的姨媽比上個月的早了十天，她忘記帶衛生巾回來了。

便利店就在旅館不遠處，大概三百米，今年新開。

她離開這個地方几年了，一年才回來那麼一兩次，很少出來逛。

最後前臺還是有些擔心她，等另外一個前臺上完廁所出來後，就陪禾月一去便利店。

禾月抬頭看了一眼那不太圓的月亮，又低頭看了一眼旁邊被路燈映照得長長的影子。

月光灑在她們身上，若明若暗的路燈把她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隨著走動，影子越來越短，然後又越來越長。

周圍安靜，又不太安靜。

遠處時不時能去聽到一聲狗吠聲，然後又迅速消失在黑暗裡。

禾月開口問她：

無錯書吧

“你是本地人嗎？聽你口音有些像這裡的話。”

前臺點頭：

“是啊，我就這本地人。你是大學生嗎？你看起來好有那種，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就是讀過書的感覺。”

“嗯，我剛畢業。”

前臺忍不住感嘆豔羨：“好厲害，你是大學生。以後肯定可以掙很多錢。”

並沒有，她沒有工作沒有掙錢，只是走了狗屎運，中了彩票，算是走了捷徑。

“你看起來很小，怎麼已經工作了？”

前臺看起來嬌嬌小小的，不太像成年人。

“我只是看起來年輕，我已經19歲了。可能是我比較瘦小吧，所以你還以為我還在讀書。”

前臺已經19歲了，只不過她沒有讀大學。

她讀書不太行，學習成績不好，當初沒讀高中，讀的職校。

“大學校園是不是很好呀？”

“是挺好的。你為什麼在老家工作？”

“這工作我媽幫我找的，離家不遠。她說我現在十九，再過一兩年就可以結婚了，正好現在可以開始相親。”

其實她還不太想結婚，但她爸媽說人都是要結婚的，還不如早點結，而且在老家還可以互相照顧。

而且她覺得老家的男的不太好看啊，沒有她喜歡的點啊。

相親的幾個男人，她也說不出來具體哪裡不好，但就是不喜歡，是沒感覺？

不知道，她說不清。

她有的的兩個初中同學，跟她同一年的，就比她大幾個月，但很早就結婚還生了兩個孩子。

她們辦了酒席，沒有領結婚證，辦酒的時候她都去吃席了。

偶爾她們也會和她去奶茶店喝奶茶，她覺得她們看起來好累，比她打工還累，而且老了很多。

她們還帶過孩子一起出來。她們想喝奶茶都喝不了，因為孩子要抱要哄，會伸手拿奶茶。她騙她們說自己很喜歡孩子，可以讓她來抱小孩，她們來吃東西。

但她抱的時候，手臂都起雞皮疙瘩，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起雞皮疙瘩。

她挺想自己一個人住的，看著網上那些獨居影片，自己的房子自己的房間，想怎麼佈置就怎麼佈置，她覺得好舒服。

但她跟家裡人說自己想有一個小房子自己住，他們覺得她有病，說有病的人才會自己住才會這麼孤獨。

孤獨嗎？

是有病嗎？

可她覺得那看起來真的好舒服啊。

禾月買好衛生巾，付完賬就走，還買了幾瓶水和一袋零食。

把零食遞給前臺後，說：“請你吃點小零食，謝謝你和我出來。”

“謝謝你。”前臺接過零食，有些猶豫地問：“我想問問你，你讀書多，肯定知道，想自己一個人是有病嗎？”

禾月輕笑：

“怎麼可能是有病？我讀大學的時候，就很想以後畢業，努力工作買一套自己的房子，自己住，買不起就租，也要自己住。”

大學裡，她無數次幻想過未，也許很多東西不清晰，但清楚地知道，自己很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自己住。

所以她喜歡看樓房廣告。

什麼房子都看。

平層，複式，公寓、獨棟，莊園，別墅，連各種農村自建房的都看

其實她不抗拒和別人一起住。

大學四年和舍友住，她覺得很愉快。

她只是不想和自己家人一起住。

這次回來，她連家都沒回。

她猶豫回家還是訂房，當真正訂好房那一刻，她其實是舒了一口氣的。

這個選擇，其實很舒服不是嗎？

她不想自己奔波十幾個小時，一身疲憊，還要回到那個地方，那裡不是她的棲息地。

她這次回來，是讓她媽跟她爸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