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年都來?”
“你出國後的第二年開始的。”
“我爸也每年都來?”
談鹿吟眼神掙扎了一瞬,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來,並且每年都和他岔開時間?”
“嗯,通常都在他離開之後。”
俞南低下頭,半晌又抬頭:“你知道今年我要來,所以特意等我走之後才過來,同樣的,我爸也知道,他也挑我走之後才進去?”
“……嗯。”
俞南不解地問:“為什麼?”
談鹿吟:“你指什麼?”
“知道嗎……”俞南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搖了搖頭,抬腿繞過她想要離開,“算了。”
“等一下,我可以解釋。”
俞南被她拉得回過身,“你和我媽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說,我每年來放束花待一會兒就離開了,我什麼都沒說。”
“你為什麼要來看我媽?”俞南滿是不解地問。
並且這種事居然還是從她離開後第二年就開始了。
“我……”談鹿吟很想給她一個明確的解釋,可卻什麼說不出來,“我不知道。”
俞南笑著搖頭:“你不知道?”
“我只是想來看看阿姨。”
“你都不認識她。”俞南深吸口氣,“隨便吧,至少我爸沒有忘記這件事。”
聞言,談鹿吟壓住了眼底的其他色彩,但卻還是被俞南捕捉到了。
“你有什麼沒告訴我嗎?”
俞南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我爸為什麼不和我一起來?”
“我真的不知道,”談鹿吟說,“這事你要問他。”
她的表情不像撒謊。
“所以你來看我媽,我爸來看我媽,是兩件事?”
談鹿吟點頭:“叔叔並不知道我會過來。”
俞南:“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爸?”
“我不想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包括我?”
“……”談鹿吟垂下眼眸,“我想你知道之後不會再同意我過來了。”
“可之前九年你也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現在反而在乎了?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俞南鬆開她的手腕,背過身去。
談鹿吟低聲道:“我也不懂。”
“……”
背過身去的人似乎嘆了口氣,接著偏過一點臉:“我媽不會在乎給她送花的人她認不認識,她只會覺得你是個好孩子,所以至少讓她知道是誰給她送去的。”
談鹿吟眼裡的沉色漸漸褪去,煥發出明朗的一面來,她重重地嗯了一聲。
“你不想和叔叔聊一聊嗎?”
“……”俞南緩緩搖了搖頭,“我的車還在外面等我。”
“那好……”
談鹿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叔猛力的開門給打斷了,她們都不解地回過頭去,大叔和她們面面相覷,“那什麼,俞先生出來了,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們一聲。”
兩人對視一眼,談鹿吟讀懂了她的表情,抬手拉著她一起進了大叔的小屋。
“去廁所去廁所,俞先生等下還要過來的。”
兩人又手忙腳亂地進了廁所。
別看大叔人不拘小節的樣子,但是小屋子裡收拾得很乾淨,廁所一點異味都沒有。
俞南背靠門板,談鹿吟就坐到馬桶蓋上,仰頭看著她。
她們安靜地對視,有那麼一瞬間所有的問題、所有的矛盾都不復存在了,她們的眼底僅僅只倒映了彼此的身影。
“俞先生……”
俞南的眼眸往下一低。
外面傳來零零碎碎的對話聲,大概內容便是俞暮遲讓大叔幫忙多看著點碑外加一些感謝之類的話。
俞南緩慢抬起眼眸,談鹿吟的視線一直沒有移開,她沉默地望著她。
半晌,大叔在外面說:“他走啦,你們可以出來了。”
俞南立即開了門出去,寥寥和大叔道了謝就腳步匆匆地往外跑。
大叔看向還坐在馬桶蓋上的談鹿吟:“這姑娘咋了?”
談鹿吟:“……”
其實俞南腦子裡什麼多餘的想法都沒有,她只想要回去睡覺,準備明天的上班。
她不想管什麼談鹿吟了,也不想管為什麼俞暮遲要瞞著自已一個人過來墓園了。她只想趕緊回去而已。
可偏偏事不遂人願,她即將拐出墓園的腳步一頓,瞳孔微微收縮。
等在墓園門口的俞暮遲上了談家司機的車這不奇怪,奇怪的是,車裡等著他的人是談詩瑜。
“俞……”談鹿吟這才看清了還沒離開車輛,身形一頓,往後撤了一步避免自已被墓園門口的人看到。
俞南望向她的眼睛:“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
“……”
俞南的腳步往後一撤,無比確信地開口:“你們有事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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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現任陪著自已去逝去前任的墓園,如果是大大方方進去也就算了,為什麼只等在門口?”
艾麗斯摸著下巴,搖了搖腦袋:“想不通。”
半夜被搖起來的艾麗斯看不出絲毫的不滿,她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的俞南。
“你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很奇怪。”俞南腦子亂成一團,“我之前沒覺得哪裡不對,可是現在回想起來,白天的一切都好奇怪。
我在工作日去了談家,我爸和談阿姨居然沒問我為什麼沒上班,就好像他們知道我請了假,也知道我請假是為了做什麼。
可是我在那裡從白天待在了晚上他們都沒有提起一句關於墓園的事,彷彿心知肚明地避開了這個話題一般。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我爸不和我一起去而是故意瞞著我和談阿姨一起去?”
“會不會只是巧合?”艾麗斯試圖寬慰她。
“巧合。”俞南垂下眼,“那也太巧了。”
“你要不要直接問問呢?”
“他們未必會說。而且我覺得很奇怪,不是一件事奇怪,這種奇怪更像是一種感覺,我說不出來。”
艾麗斯小聲說:“我也,聽不太明白了……”
俞南笑了下,揉了揉太陽穴:“抱歉這麼晚把你叫起來,還和你說一堆沒頭沒尾的話。”
“我們是朋友,這就是朋友該做的,S你不用覺得抱歉。”艾麗斯想了想,開口,“會不會他們不說是因為還沒到時機呢?可能過段時間你就會知道了。”
“是嗎?”俞南的眉頭緊緊皺著。
艾麗斯摟住她的肩膀,像是哄小孩一般:“叔叔那麼愛你,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肯定不會忽視你的。放心啦,這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俞南眉間攜卷的淡淡憂愁被她爽快的話語和明亮的笑容漸漸撫去。
應該,只是自已多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