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飄著很細很細的雨絲，老陳沒打傘，直接裹著外套踏上了街道。
俞暮遲嗅到空氣中漫溢位來的青草味，沉思了好一會兒，摸出手機給俞南打去了電話。
電話沒有響很久那邊的人就接了起來。
俞暮遲先開口：“到家了沒？”
“剛到，才坐下呢。你的飯局結束了？”
“嗯，我也準備回家了。”
俞南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眼：“還有點飄雨，你注意回去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有司機接我，我喝酒了，所以不開車。”
俞南靠著牆，說：“那也要注意安全。”
從聽筒裡傳來的聲音讓俞暮遲想起了小時候還會抱著他的小腿撒嬌的女兒，有那麼一瞬間，他恍惚到覺得對面的人還只有三四歲。
三四歲的俞南會乖巧地喊他爸爸，也會在下雨天的時候給他打一通電話關心他什麼時候回家、像個小大人一樣囑咐他回家的路上要小心。
不過教會小俞南說貼心話的，是那位世界上最溫柔、最可愛的女人。
“好，爸爸會告訴司機慢點開的。”
爸爸？俞南青春期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俞暮遲自稱爸爸了。
“爸，你怎麼了？”俞南輕笑，“是不是有點醉了？”
“南南。”
“嗯？”
俞暮遲問：“你開心嗎？”
“開心啊。”俞南笑出聲，“爸，看來你真的有點醉了。”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這樣生活著，你開心嗎？”
俞南意識到，她親愛的父親並沒有在說醉話。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俞南開口道：
“在你身邊生活我很開心，爸爸。”
俞暮遲不停點頭，緩慢說：“只要你開心就好，只要你開心就好……”
俞南把頭靠在牆上，眉眼輕輕往下彎，眼底鋪著淡淡散不盡的情緒。
她淺淺揚起唇角：“爸爸，我有點……”
“什麼？”
俞南搖搖頭：“沒什麼，我有點困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發個訊息。”
俞暮遲說：“好。”
“拜拜。”
嘟一聲電話便結束通話了。
俞南側臉看向窗外飄散的細雨，嘆氣般輕若無聲地將方才沒說完的那句話說了出來。
“我有點想媽媽了。”
五天後就是媽媽的祭日了。俞南不知道這十年裡俞暮遲是否還會在那天去墓園看他早逝的前妻。
她很想知道答案，但她又從未問過。
－
“十點，我贏了。”
沈亦歡把最後一張牌丟到了桌面上，神氣地揚起眉毛，兩手一揮，“給錢給錢，都給錢。”
胡十堰皺起眉，嘟囔道：“搞什麼啊，怎麼又是你贏，這牌你都能贏……”
“那還得多虧我的上家是你，每次都給我走下張牌的機會。”女人臉上掛滿笑意。
胡十堰一邊搗鼓手機一邊頗為懷疑地說：“你是不是出來老千了？”
“我要是有那本事，就不會坐在這裡和你們玩牌了。”
宋逸年紀輕，就愛說實話：“哥，你玩牌的運氣一向不好。”
“小逸，在外面呢，給我點面子。”
小孩撓撓頭，說：“零食吃完了，我去添一點。”
談鹿吟指揮道：“拿裡面那個櫃子的，外面的那個不好吃。”
“OK鹿吟姐。”
胡十堰轉完賬從地板上站起身來舒展了下身體，晃悠到陽臺門邊往外看出去。
“不是我說，這雨都下兩天怎麼還不停啊，這天氣哪兒都不能帶你去玩。”
沈亦歡：“大概是我沒挑好時候吧，來之前手機上顯示都是晴天，結果一落地就開始下雨。”
“濱城的天氣是這樣的，不得不說你一起來就遇到了濱城特色天氣，運氣挺不一般的。”
胡十堰突然想到什麼，翻出手機一邊嘀咕一邊往回走。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欸！這個，我就說我沒記錯。”他把手機遞到她們面前說，“有個好玩的局去不去？在酒店窩得我渾身都沒勁兒了。”
談鹿吟沒說話，扭臉看向沈亦歡。
她看了眼影片裡的男男女女，笑說：“怎麼個好玩法？”
“帥哥美女徹夜狂歡難道還不算好玩？”胡十堰充滿玩味地說，“怎麼，難道小妹妹沒去過這麼狂野的地方，害怕啊？”
沈亦歡和談鹿吟相視一笑，談鹿吟開口替她說：“亦歡是開酒吧的，什麼場面沒見過，就你這小打小鬧的玩局她可沒放在眼裡。”
沈亦歡眉一挑，“還以為你幫我說話呢，結果你也沒安什麼好心。”
“看不出來啊，小妹妹居然是幹一行的，你店叫啥名，我有空去照顧照顧你的生意，幫你介紹一下。”
岔打完了，胡十堰一拍桌子問：“一句話，去不去？”
談鹿吟：“不去。”
沈亦歡：“像是去工作的。”
“……早說不去不就完了，浪費口舌。”胡十堰嘟囔著躺倒在沙發裡，伸了個懶腰，“那我們該怎麼打發接下來的時間？總不能一直在酒店玩牌吧？”
談鹿吟：“我無所謂。”
沈亦歡：“我也不介意。”
好傢伙，談鹿吟把他們喊來陪玩就是純純拉來湊人數的吧，都沒想法都沒想法！胡十堰雙眼無神地假笑，在這一刻感覺人生已無望了。
隔著老遠宋逸探了顆腦袋出來：“這樣吧，要是實在沒有想法的話，你們要不要到我大學城附近逛逛？”
胡十堰搭話：“你說小吃街？這雨天就算大部分店家都開門，但在外面走也不舒服。”
宋逸改口：“那周邊的商場之類的？”
“商場多無聊，其他地方也大多沒開門，就算開了雨天玩也很煩人。”
“……”
男生撤回了自已的腦袋。
沈亦歡左右看了看，說：“那就出去散個步吧。”
胡十堰問：“去哪兒？”
“隨便逛逛，沒有特定的地方。”沈亦歡說，“不然就一直待在酒店裡。”
男人立馬起身：“那我們還是出去逛逛吧。”
“小逸，別弄零食了，我們出去逛逛。而且你裝多少零食裝這麼久？”
“我在洗水果。”
“嚐嚐，嗯～真甜～”
“那個盤子裡的還沒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