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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刺殺案2

宮門城牆上戍守的沈雲,眼看著那十餘個衣衫不整、面露兇光的潑皮,正快步接近太后的欒駕,接著紛紛掏出藏匿的兵刃,他們的步伐中透露出一種壓抑的瘋狂與決絕。

直到此刻,招福寺前竇太后的車駕終於注意到了異狀!

欒駕之前,最前端開道的衛士,眼尖地捕捉到了那群不速之客手中悄然露出的鋒利兵刃,心中警鈴大作,正欲起身呼喝示警。

然而,一切已晚。只見其中一名領頭的潑皮,身形如同鬼魅,三步並作兩步,瞬間拉近了與衛士之間的距離,手中短劍寒光一閃捅進那衛兵的心口。

刀鋒泛著寒光,在日光的照耀下竟顯出一抹不自然的蒼白,而濺落的血花,則如同殘陽下最絢爛的殘紅,將周遭的一切染上了不祥的色澤。圍觀的人群,此刻卻如同被時間凝固,個個瞪大了眼睛,驚愕之餘,連驚呼都卡在喉嚨,未曾逸出。

就在這凝固的瞬間,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劃破長空,就聽見那殺人的漢子吼道:“彌勒降世,普救眾生!白蓮下凡,萬民翻身!”

隨即,一群身著各異、手持刀弓棍棒的潑皮,彷彿被某種神秘力量驅使,猛然間化作一群兇猛的野獸,如同餓虎撲食般衝入驚慌失措的人群之中。他們的動作迅捷而狠辣,刀劍揮舞間,帶起一陣陣凌厲的風聲,每一擊都精準而致命,轉眼好似切瓜砍菜,殺得金吾衛潰不成軍。

“殺人啦——!”這聲嘶力竭的吶喊,如同寒風中利刃破空,瞬間刺破了午後的沉悶,讓每一寸空氣都充滿了不安與恐懼。

竇太后的儀仗拉的老長,儘管他們的視線尚未觸及那混亂的源頭,但車馬間的慌亂已如漣漪般迅速擴散開來。

街道狹窄,宛如天塹,將這支龐大的儀仗緊緊束縛,避無可避,退亦無路。

慌亂之中,還是有人迅速站出來。

內侍曹騰迅速指揮負責禁中護衛的金吾衛上前開道,然後駕駛馬車衝進了招福寺的大門!

長街盡頭,聽見到處是歇斯底里的喊殺聲,護衛欒駕的金吾衛看似威儀赫赫,實則根本沒有戰鬥力,面對那區區十數名手持利刃、衣衫不整的潑皮閒漢,金吾衛的陣列竟在瞬間土崩瓦解。

好在,周遭裡坊的吏卒聞聲而動,十幾吏卒拖棒杆鐵尺、持鎖鏈腰刀,飛般跑來,瞬間構築起一道防線,硬生生地將那群如同餓狼撲食的刺客阻截了下來。

眼見這兇猛如虎的刺客被牽制住,這時驚魂未定的金吾衛才反應過來,在一些軍官的呵斥之下,勉強組織起來,終將那些猖狂的刺客一一殺死。

而直到此時,被護送進招福寺的竇太后心緒方從方才的驚濤駭浪中勉強抽離。她輕顫著手,緩緩掀起那串鑲嵌著珍珠的簾幕,眼前驟然鋪展開招福寺前大街上一幅悽慘景象,念及自己險些成為這其中一員,竇太后的面色愈發蒼白如紙,雙唇緊抿,難掩心中的後怕與不安。

竇太后身穿華麗的宮袍,環視四周,她那精心描繪的妝容之下,卻是難以掩飾的驚惶。胭脂雖濃,卻也遮不住眼底那抹揮之不去的恐懼之色。

竇太后此行原是為了前往招福寺為患病的父親——竇國相祈福,這本來就是臨時決定的事情。

可明明是臨時決定的事情,卻遭遇到刺殺,這讓竇太后的心中不禁泛起層層漣漪,對周遭之人平添了幾分戒備。

自先皇駕鶴西去,新皇尚幼,朝綱不穩,她以一介女流之身,臨危受命,在二王輔弼之下垂簾聽政。那些年,宮廷內外,權力更迭,暗流湧動,她親歷了無數政治鬥爭,她更相信這是有人要謀逆。

她看向內侍曹騰,眼神柔和了很多,若非曹騰在千鈞一髮之際,果斷決策,引領車駕疾馳入招福寺的庇護之下,她此刻的或許早已命懸於一線。

這麼一來,身邊眾人當中,也只剩下曹騰最值得信任了。

竇太后轉向曹騰,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信任:“曹長秋,速遣可信之人,前往廟堂,告知諸公哀家無恙。”

曹騰,身為統攝後宮事務、位高權重的大長秋,聞言即刻躬身領命:“唯!”

低聲對著身旁的一個小太監耳語了幾句後,曹騰又上前兩步,在竇太后近處說道:“太后千歲,僕臣斗膽,懇請太后賜下懿旨,令京都之內的宗親王公、文武百官及各路禁軍嚴守駐地,以防宵小之徒趁機作亂。”

竇太后聞言,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許之色,曹騰察言觀色,眼珠靈動一轉,又進一步諫言,聲音裡多了幾分凝重:“僕臣斗膽再請懿旨,調遣左威衛大將軍,陽平郡公竇驍,領兵親赴招福寺護駕。”

竇太后眸光微轉,心中已有了計較。這位陽平郡公竇驍,非是旁人,正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執掌著皇城十二衛中赫赫有名的左威衛,負責守衛東面宮牆防務,而巧的是,左威衛駐地與招福寺相距不遠。

這種時候自家人才是最可靠的。

於是,竇太后再次頷首道:“傳哀家旨意,速召左威衛大將軍,陽平郡公竇驍,即刻前來招福寺,護駕!”

招福寺這麼大的動靜,當然瞞不住,訊息迅速在洛京的每一個角落蔓延開來,很快沈雲就看到不久前還聲勢浩蕩入宮的雍王,正迅速帶領一群護衛向招福寺衝去。

沈雲輕嘆一聲,心中暗自思量:這位雍王的政治嗅覺,似乎並未如外界所傳那般敏銳。在這竇太后遇襲的敏感時刻,洛京城內自然是人人都有嫌疑,而宗室諸王更是眾人心中最為合理的懷疑物件。畢竟大臣謀殺竇太后也不可能做皇帝,但是宗王是可以的。

雍王李欽,身為宣武皇帝之子,其本身就有作案動機。這時時雍王帶領護衛前往招福寺救駕,定然會引起竇太后的忌憚。再一想招福寺本身就是雍王督辦修建的,這下子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沈雲認為這實際上是針對雍王精心佈下的一場局,意在挑撥他與竇太后之間的關係。

然而,沈雲復又沉吟,若雍王不急於救駕,反而選擇按兵不動,留守原地,那結果又將如何?恐怕亦是難逃非議。

如此看來,無論進退都要招惹猜忌的死局!

想到這,沈雲不由得感慨佈局者真的是厲害。

果不其然,正當雍王攜其精銳護衛來到開福寺前,就被曹騰率領著金吾衛攔住了。

“雍王殿下,請容老奴傳達太后懿旨,”曹騰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太后體恤宗親,特命諸位宗王大臣安守於各自府邸,以保社稷安寧,切莫輕舉妄動。”

雍王聞言,那張素來以俊美著稱的臉龐上,閃過一抹溫怒。他目光如炬,直視曹騰,言辭中帶著幾分怒氣:“本王身為宗室重臣,要見太后,汝這賤婢安敢阻攔!”

曹騰卻是不為所動,依舊保持著那份恭敬而不失冷峻的態度,再次重申太后的旨意:“殿下明鑑,太后旨意已下,要求宗王大臣安守衙屬府邸內,不得妄動!”

雍王見狀,怒火中燒,意欲再爭,卻見他身旁兩名長使疾步上前連忙攔住他,其中一名白衣長使對著雍王勸慰道:“大王,太后旨意如山,還是速速返回王府吧!”

雍王惱怒地看向擋在自己面前的曹騰,心中雖有萬般不甘,卻也知大局已定,無奈之下,只得重重跺腳,不甘心的說道:“回門下省!”

竇太后端坐於招福寺古樸而莊嚴的知客堂內,周遭的佛香嫋嫋,卻似乎難以撫平她心中的波瀾。

正當此時,大長秋曹騰匆匆步入,步伐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慌亂,他低沉且謹慎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竇太后的耳中:“回稟太后,雍王殿下率其府衛求見,被僕臣擅作主張阻了,現已退回門下省待命。”

竇太后聞言,聽到是雍王帶領府衛來求見,初時心中一喜,但轉念之間,那份喜意又被一股寒意所取代,她不禁暗自思量:雍王此來如此之急迫,莫非他早已洞悉哀家遭遇不測?

想到這,竇太后臉色又變了一下。

曹騰見狀,心中更是忐忑不安,連忙跪下,姿態謙卑至極,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僕臣知罪!”

竇太后抬手示意曹騰起身,並冷聲說道:“阻的好,待左威衛大將軍竇驍蒞臨,即刻啟程回宮,待哀家回了宮內再見雍王吧。”

曹騰這才鬆了口氣,待他退下後,竇太后的臉再次陰晴變化,她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向著身後大殿內的佛陀祈禱。

須臾之間,殿外傳來鐵蹄錚錚,伴隨著低沉而有力的步伐聲,一位身披耀眼銀甲的中年將領,率領著著浩浩蕩蕩的護衛走入招福寺。

待看到這張熟悉的臉,竇太后終於放下心來。

來人正是竇太后嫡親的胞弟,赫赫有名的左威衛大將軍,陽平郡公——竇驍。

竇驍行至太后面前,深深拜道:“太后,臣護駕來遲,街巷已盡數肅清。臣即刻護送您鳳駕還宮!”

當沈雲看到一隊士兵護送車駕從招福寺返回皇宮,心中暗暗感慨,郭英叛軍的陰影依舊籠罩在武關之外,而今日,太后竟又遭遇刺殺,北魏朝堂的動盪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