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程玉的家，已經凌晨兩點，兩人都累壞了，走了一身臭汗，都有點不好意思再靠近對方。蔣葉說：“好想洗個澡。”

程玉租的一室一廳帶有衛生間，洗澡很方便。他去廚房開啟燃氣熱水器，拉著蔣葉來到臥室，從衣櫥裡找出兩套乾淨的秋衣秋褲放在床上。拿了一條浴巾，把蔣葉推進衛生間，教會她調熱水，便退了出來。不放心，又隔著門囑咐她：“天氣冷，洗快點，彆著涼了！”

這時候他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晚飯的時候，心裡暗暗吃著蘇哲的醋，又想到自已在蔣葉那裡的前途其實跟蘇哲一樣無望，一直沒什麼胃口吃東西，後來喝了一肚子的酒。這會兒胃裡的酒都去了，胃便唱起了空城計。想著蔣葉折騰了一晚估計也餓了，便去廚房煮了兩碗麵條。

蔣葉很快出來，裹著浴巾去臥室換了秋衣褲，裹上外套再出來時，程玉叫她吃飯。

餐桌上擺著兩碗西紅柿雞蛋麵，白的麵條泡在棕色的湯裡，上面點綴著紅的西紅柿丁，黃的雞蛋皮，綠的蔬菜葉看上去就很好吃，聞起來也噴香。蔣葉看向程玉一臉驚喜，“你還會做飯？”

要知道在西川地區，男人都是不下廚房的。在那裡，男人下廚房會被認為沒出息。除了在家沒地位的上門女婿，便只有獨居的老光棍自已做飯吃了。

程玉把筷子遞到她手裡，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怕將來娶不著老婆，只好自已學著做飯吃。”這話說得心酸，但蔣葉沒聽出來，笑他：“出去參加個招聘會，都有人表白的人怎麼會找不著老婆？”

蔣葉低頭吃了一口面，味道意外的好，抬頭要誇。只見程玉極溫柔地看著她，目光堅定，一字一句說道：“不是你的女人，我都不要。”

蔣葉的心今晚格外的軟，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你喝多了！”

“我的酒早醒了！”程玉抓住她放在桌面的那隻手，“你總是不放心我，要不這樣，我們按西川的規矩來辦，寒假我找媒人去你家，請你家長輩到我家裡來看看。”

在西川，男方請媒人上門說媒，就表示男方想娶這家的女子。女方家如果有意向，可以選一個好日子約著親戚們跟著媒人去男方家坐一坐，見一見男方的家庭環境和親戚朋友。通常男方會盛情款待，如果女方覺得滿意，就留下來一起吃飯，住一宿再走；如果不滿意，不吃飯就會走了。當地把這個流程叫做看人戶，看完人戶就相當於官宣訂婚了。

看完人戶後極少有人悔婚的，若是有人悔婚，必然會一傳十，十傳百成為當地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西川人最重信義，違約方會被千夫所指。

蔣葉放下筷子，嚴肅說道：“請了媒人就意味著不是兩人談戀愛的小事，而是兩個家族之間聯姻的大事，非同兒戲，萬一將來有變，你讓父母如何在家鄉立足？”

程玉堅定地說：“你信我，不會有變的。你不是說夢到我會在明年娶孟枝嗎？等過了明年，就證明我是無辜的，我們就結婚。”

蔣葉低頭不語，註定要分開的人，沒必要把家族也扯進這出悲劇裡。

“葉子，給我一次機會！你為一個夢否定我，我不甘心的。”

程玉抓著她的手，湊到唇邊，深深一吻，再抬頭他眼中閃著淚光：“青山作證，今生我若負蔣葉，叫我不得好死！”

蔣葉聽他說青山，知道他要發毒誓，霍地站起身，去捂他的嘴，但已經來不及了，誓言已出口。西川人重諾，青山是西川的神山，向神山發誓，那多半是堅定不移了。

“合則聚，沒不合則散。你又何必發此重誓？”蔣葉嘴上埋怨，心裡是動容的。程玉再怎麼不好，也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她雖然不願意看他娶別人，但也不願意他不得善終。

程玉捉住她，“寒假我請媒人去你家，可好？”

蔣葉見他執意如此，也就點頭答應了。

程玉在她額頭一吻，才展顏笑了，“快吃麵，都快涼了！”

兩人吃完，蔣葉去刷碗，程玉去洗澡。

廚房收拾完，蔣葉先躺到床上去，一顆心砰砰直跳。她對一會兒會發生什麼是有心理準備的，並不抗拒，反而還有些期待。她甚至覺得自已對程玉的執念就是他的肉身，得到過了也許就解脫了。

程玉洗完澡進來時，已經換好了衣服，只有頭髮還溼漉漉的。

“等急了嗎？”他笑容有點羞澀，用毛巾隨意擦了頭髮，再把腳擦乾，上床來。

“並沒有！”蔣葉笑著往裡挪了挪，一米二的小床靠牆放著，她貼著牆，程玉貼著她，很自然的把她摟在懷裡。

叫她吃驚的是，程玉深吻了她，卻並沒有把她怎樣。

“我們睡吧！”

蔣葉被他親得沒著沒落，撲倒他懷裡問：“為什麼？”

程玉低聲說：“因為一個夢，你就把我當作壞人。我要是此刻要了你，說不定你會覺得我太隨便，是個壞蛋無疑了。我寧可受苦，也要等到洞房花燭夜，名正言順的要你。”

“你裝什麼？在那條小巷裡，你聽著別人，拉著我就要，現在變成柳下惠我也不信你了！莫非，你想要我求著你？”

程玉親了親她，“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想等到洞房花燭夜！小巷裡是個意外，我喝多了加上當時環境太刺激所以才......我以後在外面少喝一點。”

“裝，接著裝，高中的時候在花園裡，你不也想嗎？”蔣葉撅起嘴，覺得是被眼前男人拿捏了。

程玉見她這嬌俏的模樣，身子都酥了，哪能不想要？身體正在受煎熬呢，只是眼前這個嬌嬌喜怒無常，他實在不敢再行差踏錯。好不容易也鬆口答應跟他好的，他不能因小失大。

他把她輕輕從身上推下來，圈在他胳膊上，身子卻遠離了，“乖，不要再考驗我了，我可是意志堅定的好同志！”

蔣葉噗呲一笑，就放過了他。她也覺得時機還不成熟，主要是今晚走了太多路，很是疲累。